α - 黍离(3)

我没有提出我的疑问。直到有一天，那位观察红尘百态的仁兄突然碎裂了，它骤然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一点点石末化作灰在空中飘散。我们慌了，想要弄清它碎裂的真相，但很快又对探究失去了兴趣。我们已经全然投身于追寻自己的理想之中，没有时间去在意它的生死。再说，少了这一块砖，皇宫照样风雨不侵。于是，久而久之，只有我还依稀记得它曾经的存在。至于那个空洞，好像从王宫建成以来就一直在那儿了。
不知从何时起，兴许是那位仁兄碎裂后不久吧，我们发现视野中的人越来越少了。也不知过了几百年，皇宫终于变成了一座死城，我们再也没见过一个人，只能远远地看到宫外的大路上堆积着尸骨。惨白色，即使是阳光也带不回它们曾经的色彩。
“欸，兄弟，人都没了。我的理想也化为泡影了……”身旁的同伴提醒我道，打破了这保持了数百年的寂静。它的眼眸，曾经炽热，现在几乎变成了灰色：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明白了，皇宫周围方圆数百里全是平原，他是不可能看到他的大好河山的。

我沉默了。皇宫周围的树林还有很大部分未开垦，意味着我也见不到我的万顷沃野了。我看了看周围，顿时为眼前的景象所惊，原来在风雨的打磨下，我表面的花纹已经消失殆尽，我再次变回了那块灰蒙蒙的石头，缺少光泽；整个皇宫的墙，已经塌得就剩下我们这一面了，其他的所有石砖，都只留下了地上一堆堆属于它们的灰尘，这是它们最后的印记。
“加油，现在只剩我们这面墙了，我们一定要坚持下去！”我鼓舞道，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放弃等待。
突然，一声脆响传来，我带着惊愕地看向身旁的朋友，他的身躯已然在空中崩碎，无数碎末砸在我脸上，竟然毫无痛感。
时间啊，它是如此的冷酷，以至于无数无情的记忆被它不知不觉间抹去。转瞬间，这面墙上唯一一块没有裂痕的石砖，就是我了。但我还没有放弃，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等来属于我的奇迹。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