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荒海，故人归来（中）(2)

回到长公主帐中后，邬唐说：“公主，恕臣直言，您此举是为陷国家，陷陛下于不义。您是何等身份，为了晏国一句求公主相助，便如此赴汤蹈火，简直是费力不讨好，只为他人做嫁衣裳！”
“邬将军，你明知我此行不是为了晏国，晏帝又何尝不知本宫的心思？你如此颐指气使，才是真正害了南清国，害了陛下。陛下他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从前的孩子，而南清之主为陛下，不是本宫。本宫原以为将军会明白，可这一路看来，将军根本不懂本宫的意思。其一，南清朝臣早已对本宫干政不满，当年安阳太后把控晏国朝政，为人忌惮，晏帝懦弱之名为世人耻笑。而今本宫若再不归权于陛下，怕是会被当做第二个安阳，而陛下一生再也摆脱不了傀儡皇帝的恶称。其二，元国日益强大，晏国与南清却是越见衰弱，而今元国发兵为难晏国，若是元国真的胜了，且不论南清国力尚不如晏国，就算是敌得过，也难逃唇亡齿寒之命运。其三，这是本宫欠那个人的。”
“公主，最后的才是真正的理由吧！”
“子午，若你是我，难道不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吗？”
“公主！切莫将我与您比较。您此生，抵御外敌，平反内乱，纠正国本，为先皇后平反，为陛下谋划，为南清皇室，万里江山，殚精竭虑。若是没有您，就没有如今的南清。可若是没有我邬将军，世间不过是少了一个莽夫而已。”

“将军，你把本宫看得太高了，本宫昔日也以为自己计谋天下无双，必能帮助南清一统天下，傲视群雄。可你看看这乱世，有智有谋者何其多也，本宫不过是浮生一草芥罢了。子午，此事已无退路，你也莫要再劝。”看着邬唐不甘的眼神，长公主伸出手招呼，“你坐下，有些话，本宫要与你说说，再不说怕就晚了。”
邬将军听到这里，语气不由缓和下来“公主，您既曾有匡扶天下之志，为何会被磨了锐气？还要来这里送死。”
“子午，本宫不是被磨了锐气，而是被一语点醒。你不是很好奇本宫为什么和从前不一样了吗？你知道，一年前，本宫去拜见了空见大师，与大师对坐7日修习。7日之后，大师只对本宫说了一句话‘慧生即是罪生时’。就是这句话让我变了。”
“那时本宫就想起了曾经父皇说的‘君本无情’。要成为君王，必是有着天下人不可及的智慧，可世人不知道的是，要成为君王，也要背负常人不能忍的罪责。世上最大的罪人就是君王啊，可能给予世上最大慈悲的也是君王啊！彼时父皇为了推翻贵妃和宰相，杀了母后。本宫嘲笑父皇，笑他愚昧，笑他可恨，笑他可悲！母后待他如何，他明明知道，可他还是赐了母后毒酒。而母后，居然不怪他，死前还在给他绣香囊，说他不会照顾自己，总是不知道休息，那香囊啊，可以让他睡得更好。本宫就问母后，没有一点点恨父皇吗？母后说‘她不恨，那是她爱的人，她早知父皇有君王之志，心狠手辣，对他人狠，对自己也狠。所以嫁给他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一定是先走的那个，她能做的就是自始至终爱他。一个薄情的人，能遇到一个一生的有情人，他一辈子也不会忘。’我那时不懂，为何，为何母后明知是个火坑，还偏偏要跳进去，甚至沉浸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