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少年金真孤（五）(9)

聂无悔很反感那些刻苦学习的三好学生，觉得她们的生活单调又乏味，还总是成为父母嘴里的“别人家孩子”，因此坚决不肯在她们面前示弱，不管是受了伤还是挨了骂，都要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甚至乐在其中的样子，他故意和老师、学校作对，将这当作强大的证明。初三那年的英语课，聂无悔觉得胃疼难忍，五官都已经扭成了一团，却不肯弄出半点动静。过了几分钟，一个笔记本从右侧挪了过来，上面有行娟秀的字迹：“身体不舒服？”。
聂无悔拿起笔，想告诉她不良少年是铁打的金刚，打过群架的人才不在乎这点病痛的折磨。可是在笔端快碰到纸张时，他忽然觉得这本子干净又好看，不想在上面留下歪歪扭扭的字，于是他放下笔，咬牙切齿地摇了摇头。
“老师！”女孩突然举起手。
聂无悔急了，使劲顶了顶她的胳膊，他意识到这个多管闲事的同桌会让自己颜面尽失，只觉得又气又恼。
“怎么了？”英语老师回过头。
“我身体不太舒服。”

“这样啊，聂无悔，你陪她去一趟医务室吧。”英语老师重新写起了板书。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女孩就已经拽着聂无悔离开了座位。两人一言不发地走到医务室门口，聂无悔推开门，女孩却停下了脚步。
“你不进去吗？”
“不用啦。”
“……谢谢。”聂无悔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敢回头，害怕看见女孩的眼睛。
自那以后聂无悔总会跟着女孩去老师办公室，帮她把一半的作业本拿回班级。尽管他反复强调自己力气大，再多拿一倍的本子也完全不累，但女孩始终坚持要自己拿一半，聂无悔无法理解，只隐约觉得有些开心。
再过不久，班级里就有流言传开，说聂无悔喜欢那个女孩。每次听到这种说法，聂无悔都会轻蔑地笑笑，不过他不想否认，那样反而会显得自己很在意——虽然他确实很在意。
聂无悔不习惯对别人好，也不习惯别人对自己好。他深知自己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子，除了与他臭味相投的兄弟们，都应该对他避而远之才对，至少不能把他当成什么会回头的浪子。如果不能回应这种期待，他便会感觉自己好像亏欠了别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