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亮被销毁时(2)

——夜安，亲爱的
——他们将要销毁月亮了
她的双手僵了一下
——你不喜欢吗
他的声音带着撒娇一样的责怪
——不……你喜欢的，你说过你喜欢太阳
他再次吻上她的手背，起身离开房间
诗人听着他离开，叹了一口气，摸索着把新的诗稿摞在角落里的一沓诗稿的最上方，抽出一张新的纸
她写道:
“当月亮被销毁时……
群星应当哭泣……”
——
盲眼的诗人穿过冬青的枝叶和月桂的帷幕
她越过柱廊与神庙，她来到天空之上的城镇
——那月的，夜的，永恒而缄默着的深潭呐……
——倒映着纯洁而温顺的神的羔羊……
染着墨色的，浅薄，苍白的纸张的尸体在月光下在水中化为泡影
它们所承载的诗歌还未来得及在游吟诗人的琴弦上流淌
——她知道自己将要死了……
她的裙摆如花一般盛放
——那月啊……
她的盲眼如恋人的宝石，闪耀着深蓝的跳动着的光芒
——那沉默……而又温和的月啊……

她足尖点起的每一片水花都如从尘埃中开出的花，宛若月神的皇冠
——将要被销毁了……
她在理性与智慧的碎片中，轻盈的好似终于冲出牢笼的金丝雀
——当月亮的遗体坠入那深深的，如玉石一般的夜的深潭的时候……
——宇宙也为她致哀……
政治家痴痴的站在庭院门口看着他的爱人起舞，他的手抓紧了铁艺拱门
——她是那样的神圣而不可亵渎
——她该是万众敬仰的存在
——
诗人以指尖乞吻纸张，以她的血敬刹那间的永恒，徘徊间堕入疯狂的理性，以及从生命的裂缝中透入的银白的光辉
她如夜莺一般，飞跃光明神的殿宇
她要到那夜的深潭中去
她要见证那月亮被销毁之时，当贵族正泡发在他们的葡萄酒中
夜莺的羽翼折断在神的废墟之中，她的血在指尖旋成盛放的玫瑰
寄宿在星空中的诸神之国上，月亮最后的清晖映在向着四周坠落的水流，映着水珠裹挟着浮尘落在星空中
——平静的，淡然的，她看着她的陨落……
平静的，淡然的，诗人跪在水潭中，她的盲眼向着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