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无终之梦——《晚安》(7)

“还好啦……你还给每个人留下了单词首字母，勉强认得出。”我挠了挠面颊，故作镇定地说道。
“三个月之前，我就在医院看到过你了。你坐在一个女孩子的病床之前，很用心的照料着她。那是你妹妹吗？”
“姐姐，我一直比她显老。”我的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个时候，我再一次因为心脏问题进了医院。很早之前父母就没有管过我了，这是个没什么用的儿子。”心脏轻声诉说着，那种淡淡的悲切，似乎这世界上所有的安慰都已经失去了作用。
“我看见你在每个病床间散步，和那些病人谈心聊天，我能听到卧床许久的老婆婆的笑声，还有已经几乎没有治愈希望的小孩，你真的很耐心的对待他们每一个人。”
我一时语塞，总不能承认那是因为自己太闲跑去找别的病人唠嗑吧，太煞风景了。
“那个时候，我就希望，你也能来和我说说话。我已经有数年有余没有笑容了，我的所求也从未得到过应允。但是你就这样跑了过来，递给我一块点心。”那声音微微颤抖了下，不知道因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时间太短，也许是因为我太懦弱，也许是因为这本身就是错误。当我们再次重逢，在那个下午，阳光透过你的身躯。我想叫出来，想以最快的速度向你奔跑而来引起你的注意，想把整个阻隔在你我之间的黑暗撕裂。而事实是，我一动不动的坐着，安静的和你打招呼，又安静的看着你离去。你的脸，从开始到现在，我从不曾看清楚过。”
“别觉得伤心，我能活到现在就已经是奇迹了。那个被人遗弃的人偶早该停转，可是你又拧上了一圈。这一圈足够了，能抱抱你就足够了。”
我闭上了眼，阻止了什么东西流出来。
“宁之，你觉不觉得我这丑陋瘦弱的躯壳像一只猫？”
“嗯？”
“我想说啊，你这么厉害，如果猫有九条命，一定都是你救的。”
晚安。
（end）
我是被电话声吵醒的，五点。
主编发给我一张讣告，西明昨晚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复发，不治身亡。腰斩小说的决定是他自己在前几天发给主编的，没有和我说过。
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做过梦，西明住的地方空了下来，我也没有再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