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15）(2)

突然想起阿扎那刚才问我的话，这么说……“唐乾已经跟你说过了？”
“嗯嗯。”阿扎那点点头：“他前两天来找过我，不过他说的……”
阿扎那皱起眉：“若真像他说的那般简单平淡，唐呆呆怎么会患上那种癔症呢？”
“他怎么跟你说的？”
阿扎那眨着眼睛想了想：“就说了唐应闲是他亲戚，从小痴迷机关术，多么多么厉害之类的……然后不知怎的突然有一天就发病了，好像变成了修罗恶鬼一般，见人就杀，有一次发病时恰好碰上了你……”
唐乾并没有说实话。
想了想，我道：“有些事，可能他觉得不重要便没有告诉你。唐应闲是唐乾表叔唐放的小儿子，唐放从前便是唐家机关术第一人，后来不知得了什么恶疾，一夜之间暴毙而亡。”
阿扎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呢？”
我努力回忆拼凑着那些听过的只言片语：“据说唐应闲十八岁前，没有人见过他——在唐放死后，唐家才知道他原来还有一个小儿子，而他也表现出和他父亲一样的天赋。”
“后来没过多久，唐门爆发了一场大规模内乱，双方僵持了数月之久，为首之人唐远，正是唐应闲的大哥。”
“咦？”阿扎那不解道：“他这层身份怎么继续在唐家堡待下来的？他没参加？……也是，我看他痴痴傻傻的，也不像是对争权夺位感兴趣的人。”

我摇头：“这些我便不太清楚了，唐门的经营毕竟和其他教派不同，其中的恩怨曲折不知几何，咱们外人哪能轻易得知。”
阿扎那皱皱眉，神情颇为怪异地看着我。
我知他想说什么，赶紧抢道：“你不是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么？”
阿扎那顿时来了精神：“嗯嗯！”
我看着他眼里的光，不知为何心中突地一跳，那种不掺一丝杂质的专注，只是因为找到病症的突破口了么？还是……
“师兄？”
回过神，压下心中那些莫名的杂乱念头，我回忆起那个如噩梦般恐怖的夜晚。
“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整个唐家堡被望不见边际的黑暗吞没，抬头只能看到层层黑云，朦胧昏暗月光下细密的银线都暗淡了。
唐乾在主堡与人议事，过了戌时雨势小了些，他却还未回来，我担心他要被淋湿，便带了伞去接他。
走在湿软泥泞的小路上，手中的灯笼堪堪照亮脚边参差歪斜的杂草，好似从黑暗中伸出的无数交错缠绕的鬼手。
我总疑心下一刻有什么东西就要从那泼墨中跳出来。
走到半路时，忽漫过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甜腥味道。
——是血。
心中闪过惊疑，唐家堡向来明令禁止内斗，若在堡内发现有人无故斗殴，不论缘由一律重罚，哪里来的血腥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