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2)

不久乘务员领来一位身着迷彩服、背着行军包的大爷，就在小姑娘对面坐下了。他那庞大的行军包在过道上拄着，在这本就狭小的空间里占了大大的一席之地。小姑娘说话了，声音并不好听，带着些许低沉的稚嫩，不似江南女子的轻声糯语。她让大爷把行军包放上去，大爷个子不高，帽檐压得很低，加上口罩的遮挡，倒像是话不多的行伍之人。他并未理会小姑娘。小姑娘见此也并未多说，只是找来列车员帮他把行军包放上了行李架。小姑娘看似大大咧咧，却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后来大爷从烟盒里拿出一只烟，夹在手中犹豫了很久还是点燃了，闭目养神的我闻到一股烟味，睁开眼就看到大爷吐了一口浊气，我拍了拍他，告诉他车厢里不能抽烟。指了指身后的衔接处，那里有专门的吸烟区。趁着空当我们聊了一会，才知道大爷第一次坐火车，他严肃着说他以前都坐火箭，一股淡淡的骄傲氤氲着逐渐消失的烟气，穿过我的眼睛，在我鼻前呼啸而过。
扬起的风，在窗外似乎升起来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
我已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在叔叔的世界里沉默下来。我一路大都在静静的闭目养神，或者偶尔瞥一眼她那惊心动魄的眸子。小姑娘一直对着手机自言自语，又给朋友发长长的语音。从零碎的语言碎片里，我勾勒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少女齐肩的长发散发着金光，那容颜在迷雾中看不真切，虚实交换的世界，唯有那双仙眸，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车厢里静下来后，我便觉得一丝凉意在双臂上萦绕不绝。也许是空调把车厢的温度都吓走了。她取下了裹着双腿的白色外套，映入眼帘的是黑色的短裙和修长的双腿，脚上那双学生时代的帆布鞋把我的记忆勾的很远很远。也许是双腿的凉意比双臂来的更重些吧，她又脱下外套裹在了双腿上，然后紧紧抱着双臂。我依旧沉默不语——黑暗的世界里，少女抱着双腿蹲在角落，少年脱下黄色外套，在她腰间围了一圈，笑着对她唱：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
也许是旅途的困意，或者说每节车厢都是一个大摇篮，每个人都像孩子一样慢慢的被列车母亲哄睡着。她的头借着困意渐渐倒在了我的肩膀上，靠的很轻、很小心翼翼。我多年古井无波的心稍微地起了波澜，时间缓缓过去——她终是被进来的大哥吵醒了，也许是故意不想和我靠的太近，或者是少女固有的矜持，她别扭的换了无数个睡姿，总是一会便扑腾起来。我听到她心烦的吐了好几口气，也许在等我开口吧。我笑了笑，口罩遮住的脸，谁又能看见呢？末班的公交上，我抓着她的手，她也是靠在我的左肩，彼此的体温触碰，温暖的驶向同一个终点。黑衣少女，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