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镜子(2)

‘您的裤脚湿了；头发有些乱；下巴上还有一些没刮干净的胡茬。’
这些话，她一个字也没有提。
“先生。”
她本想冠上他的姓名试图让自己的话更加诚恳，但她想起自己从未问过布拉德先生的姓名。于是她只用先生二字称呼，开口说道：
“您已经十分体面了。我向您保证，您用不到那面只给主人自己用的镜子。”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想要照镜子，就必须得先见到您的主人亚瑟公爵！”
“您要是想见我的主人，我可以为您带路。”
布拉德先生是个体面人，虽然他觉得这个女仆十分无礼，冷漠又傲慢，但他不会生气，因为他是个体面人。于是布拉德先生接受了女仆的提议，跟着他走到了亚瑟公爵的书房前。
布拉德先生早与亚瑟公爵书信往来多日，亚瑟公爵觉得他是一位有才华的有志青年，特意叫他来与自己相见，书信中无不暗示了自己将要资助他的意向。布拉德先生是个体面人，他当然读的懂亚瑟公爵的意思。于是，当女仆向他鞠躬示意并退下之后，他盯着木门看了好一会儿，顺便用手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将胸口的领带摆正，接着敲响了房门。
“请进来吧，门没有锁。”
是曾在演讲中听到过的雄浑的声音！布拉德确信在门内等着自己的正是那位相当体面的亚瑟公爵，念及此处，他急不可耐的，甚至是以撞开的方式打开了门。

“亚……”
布拉德先生刚想呼喊亚瑟公爵，却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声音便戛然而止了。
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在他的想象中，坐在书桌后边的中年男性应该是穿着一身被熨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西服，打着纯色的领带，梳着整齐的头发以及有着被精细打理过的胡须。
可实际上坐在书桌后边的，是一位穿着蓬松睡衣也能觉出油腻的中年男人，顶着一头宛如泡面般的头发，在肥硕的脸上根本找不出被胡须遮盖的嘴唇究竟在哪。
他面前明明有一面镜子！布拉德先生连这句抱怨都还没在心底形成，便被一声尖锐刺耳的惊叫吓得不轻。
这就是第二个原因，这个中年男人见到布拉德先生进门之后，被隐藏在胡须底下的嘴巴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叫喊：
“天啦！布拉德先生是出了什么事吗？竟然会派这样一位不体面的劳工来见我！
你真应该照照镜子！好好瞧瞧自己！怎么会有你这样不体面的年轻人！”
边说着，亚瑟公爵站了起来，拿起摆在自己面前的镜子，走过来递给了布拉德先生。
布拉德接过镜子看了一眼，他简直惊呆了！
因为他忽的发现，这古堡里根本一面镜子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