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鸣岛】【上恪】以身外身，做梦中梦(2)

“王老师，早。”他只有一句不咸不淡的回应，至于为什么翻墙上树，他不过问。
“那首歌很好听，刚才那首。”他低头掸掸刚掉进雪堆的帽子，“别告诉越越，他要是听说了，肯定会怀疑我溜出去鬼混，”他等他抬起头，对着他的眼睛，“但这，都是周医生弹给我听的。”
“哦，真好……”众人称道的才子一时语塞，茫茫然沉吟半晌，“带我去见越哥，走吧。”
他们穿过一道道门，逐渐温热的空气在身畔流淌，老旧木门吱吱呀呀，以某种疑问语气作结，赵越披着祷告时的黑袍，瞑目静听匆遽的步履来往，近前才睁眼看两个高大的人影。
“越哥，您要的消息，”王上从怀里掏出信封交给他，什么也顾不得，他匆匆撕开封口，边看边念叨“还在军区，战事吃紧，望早做打算……别忘了更大的责任……”言语声渐渐消歇，沉寂尚来不及淹没这处空间，“越越，你有什么打算？”男孩小声问，“说了别叫我越越，没大没小。”

按说他在教堂里，顶替的是神父的位置，这里以至附近学校的孩子，都有样学样地用洋文的“father”称呼他，唯独这位有名有姓的孤儿，坚持要叫他越越，一叫就是好些年，“倔啊，这小子。”周遭提起他，永远是这句话。在没有“酷”这一特称的年代，淘气包们以为——他要升仙了。
“什么仙不仙魔不魔的，在我的课堂上，学的是科学，坚持唯物主义思想的人可不能瞎琢磨这些个有的没的！”学堂里那个架着副圆眼镜的年轻老师站在讲台上传播着他的新思想。北风吹起旗幡，算命先生笑弯了腰，转运法器叮叮咣咣响过半条街。
“唉，这里也待不住了，咱得另寻出路。”他那还算年轻的面庞被常年肃穆沉重的气氛熏染，越发鲜见笑意，“王先生，我想，既然哪里都不太平，倒不如我直接去参军，也好去找找他，只是这帮孩子们……受人所托，我不能……”“我……我就是想告诉你，这儿还有个成年人呢，你不是什么都必须一个人扛下来，想去前线，就去啊，托付是给你的，也是给我的。”这毛头小子第一次这么笔直地杵在他眼前，下定决心把这番话一股脑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