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一(2)

他关上灯躺在床上之后，劳累了一天的身体和精神在属于自己的领地内自由的翻滚着，肌肉渐渐变软，身体舒适的瘫在软绵的床垫之上，思维自由的发散，不知从哪里出现的念头一起涌进他的思维。
“明天休班了，应该喊老安出来吃个饭。”他正面躺了一会，又向右翻了个身，“算了我又不想动，不如把他骗过来算了，找个离我近一点的。
“上次吃的那家上海菜真好吃，就是有点远。
“这几天天气太冷了，吃寿司也不太合适，还是得吃点热乎的。
“下个月发工资了我得买个空气净化器了，要是以后天天这么大雾，我可受不了。”
各种各样的想法充斥着他的脑海，很快他就听不见这些想法了，他的思维逐渐沉寂下来，眼皮感到沉重，身体感受着两层床垫的柔软和蓬松，正要沉沉睡去。
正当睡意逐渐降临之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不安，就像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使得老陈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混乱的思维回归理性，随后他察觉到房间内似乎产生了一些变化，他坐在床上看了看房间，却不明白这股莫名的违和感从哪里来。 然而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是暂时的，老陈很快就明白了他的不安来源于何处。
本来因为浓雾而均匀弥漫在房间里的月光此时有了变化，就像被撕扯过的布遮住，细碎昏暗的月光凌乱的洒在房间里。隔着玻璃也能听见阳台传来了细微的响声，好像某种软体动物在窗户上移动，发出令人感到恶心的声音。

老陈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阳台。
雾气比起之前变得更加厚重，月光却越发的明亮，老陈不知道这明亮的月光究竟是好还是坏，因为他借着那细碎凌乱的月光看清了覆盖在他阳台窗户的是什么，这种东西对他的认知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使得老陈只能在床上呆愣的看着它。
老陈的目光似乎惊动了他，那种东西静止了几秒，随后以一种想要挤破窗户的玻璃，进到房间中来。
那似乎是无意识的，又像是有意识的，从里边传来了奇异的声音，那声音是动物的嚎叫，是情人的低语，是花朵绽放的声音，是雄鹰高飞的展翅声。这种东西大片的覆盖在玻璃上，像是世间所有的生命体经由一位无知之人的双手被揉碎、被混合、被重塑而成。
那种东西像是浓稠的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