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子壳的男人(2)

今天他依然很享受我卡文，只是不像之前眼睁睁看着我深陷苦海，而是很仗义地说:“你要不听听我的故事？”
我很好奇到底怎样的童年才能把他扭曲成如今这样幸灾乐祸的性格，点了点头。
他说:“小时候寄宿在亲戚家，当时放暑假，闲着无聊，和表姐表哥约着去河边捞鱼，不会用鱼竿，只能用手捉一些鱼苗，最大的鱼苗比不过大拇指长。”
听到这儿，我已经准备好了安慰他溺水这种事故很正常，等着他继续。
“大家捉了几次都有经验，一个下午得了一百多条鱼苗，装满了一个大雪碧瓶后回家了，到家后 发现雪碧瓶上爬着两条透明的小蚂蟥。”
所以室友被吸血了吗？是有点惨，以前听人说过这玩意能钻进血管，要动手术。
“我们把瓶子扔了，鱼倒进盆里，还好都没事，端着盆爬上屋顶，把鱼全放生了，房子是平顶房，可以积很多水，水能淹住脚踝。”
“而且舅舅家小孩也在屋顶上养鱼，有些鱼看着小，其实长不大的，会产卵，那小孩还向我们三个炫耀呢。”
“我们也想炫耀回去，所以也在屋顶养一堆鱼苗。”
嗯，小孩子间很常见的攀比，和悲惨有什么关系呢？
“第三天我们上屋顶看，没有一条鱼苗翻肚皮。”
“这不是好事吗？”我感觉在听一个逆袭故事，主题还是后来居上，咸鱼翻身的那种。

他无视道:“所有的鱼都不见了！我们三个穿着雨鞋在屋顶走了七八分钟，一条鱼都没有找到。”
“等等，你说的是悲惨故事还是灵异故事？”我有点不满这种跑题。
“我表哥说，我们忘记用砖头搭一个可以让鱼遮阳躲避的地方了，应该是路过的鸟儿把它们叼走吃了，这水又那么浅，藏都藏不住。”
我:“……”
室友一脸悲痛:“你不觉得很残忍吗？对小孩子来说，一个下午的成果没了，打败亲戚家小孩的理想也落空了。只是因为缺几块砖头。”
没有死亡，没有手术，没有友谊危机，甚至连心碎都如此的儿戏，和我所期待的厚重的沉痛的悲伤有着云泥之别，这种幼稚的故事简直不能下笔！
可我还是写了。
因为开头已经快结束了，而且这样冗长且无趣的情节，应该会如我所愿地逼退那些读者，那些相信故事会精彩有转折的读者。
当开头失去了吸引读者注意的作用时，同时也因为没人去看而不用承担外界的评价，也许只有这时候，作者才能将所有的精力去投射自身，而不会因为在乎读者的情绪和看法而走神，创作因此更加纯粹。
当我将这段话念给室友听时，他完全不在意我是否领悟出什么深意，而且毫不客气地拆穿我:
“你写这些东西，又不想给别人看，那为什么要公开？加密文档，永不发表，爱写什么写什么，比费尽心思编一个自己都嫌弃的开头干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