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管理局】第一章·命运原来有个局（3）(3)

傅小囡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无法完全闭拢的眼缝中只见眼白，月光洒下来，结了一层稀薄又伶仃的霜。女孩离开后，围绕她的颜色就变成了寂静的黑色，与夜浑然一体。
哀伤无声蔓延。
女孩大概受不了此刻的氛围，不耐烦地冲中年男子高声喊：“大叔，你女儿已经死了，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我正好需要，不如给我吧？”
听到她的声音，中年男子找回了一些神志，“你是谁？身体给了你小囡该怎么办？”
“认命吧大叔。”女孩脸上的不耐烦更甚，“从医生宣布脑死亡起，你女儿就不可能再活过来了，这会儿肯定排队投胎去了，给我的话，好歹你还能看到女儿动一动笑一笑，也算物尽其用吧？”
宿良对她的说法感到不快，清浔也皱起了眉头，低斥：“不会说话就闭嘴。”
女孩翻个白眼，正要反驳，中年男子突然发疯一样朝她冲了过来：“我的小囡没死，我为什么要认命！肯定是你对小囡做了什么！你还我小囡来！”
随着中年男子逼近，女孩再一次放声尖叫，在网中挣扎着后退：“不要过来！死变态、臭流氓，不准过来！啊——”
宿良赶紧捂住耳朵，同时后知后觉地担心起来，这么大的声音不会把医生或者其他病人引过来么？转念确定自己的担心多余，要是真会引过来，之前尖叫的时候早都过来了吧，肯定有相应的隔离措施。

一旁的传销人士完全不受影响，倚在窗前，懒懒散散的，甚至偏过头，欣赏起了月色。
幸好，一直默默做事的长发男及时拦下中年男子，女孩止住了尖叫，却没能像之前一样，止住颤栗。
中年男子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欠妥，颓然跌坐床沿，肩线沉沉地塌下去。
如果说有什么能够比得上一座大山的轰然垮塌，大概就是眼前所见了吧。
此前宿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中年男子照面，是在高中毕业典礼上。三年里无数次想告白的他，每一次都退缩了，总安慰自己来日方长，毕业却倏然而至。闭上眼，握紧拳，鼓足最后的勇气，决心在那充满仪式感的一天告白，自由活动一开始，便鬼鬼祟祟地跟在傅小囡身后，寻找时机。
就是那时见到的。
那时的中年男子身形略发福，但为了女儿重要的典礼，穿了非常正式的西服，头发和眉毛皆精心打理过，加上身为教师养成的儒雅气质，丝毫没有一般中年男人的油腻感。妻女偎在他身旁笑靥如花，叽叽喳喳，他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温柔注视，嘴角始终上扬着。到拍全家合照了，偷偷吸腹又抬胸，希望小肚腩看起来不那么明显，不料用力了些，肚子是收住了，双下巴却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