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灵篇 《前一半明天》第一季(6)

外公一直没有说话，点了一只旱烟，抽了几口，才缓缓地说道：“我跟你奶奶在村里住了好几十年，从来没见过有穿红色裙子的小丫头，你要晓得，按照咱们这里的老风俗，十二岁以前的丫头是不可以穿血红色裙子的，那是大凶，很不吉利的。”
“哈？”峰子惊呆了，有点不敢相信，“所以说，我应该是看错了咯。”
峰子望着外公，外公也望着他，“那不然勒？”
夜深了，外公还没睡着。他推醒了旁边呼呼睡着的外婆，“老婆子。醒醒，醒醒。”
“咋了，这么晚了，你咋还不睡呢？”
“峰娃子跟我说他看见了智荷家溺死的小女儿。”
“啥？”外婆有些难以置信，顿时睡意全无。
“你小声点，小声点，别把峰娃子吵醒了。”
“那件事不是过去好多年了嘛，咋会呢，是不是搞错了。”外婆降低了声音，反问道。
“不会错的，绝对不会。你想想今天是啥日子。”
“啥日子？”
“你可真是老糊涂了，十八年前的五月二十一号，是那丫头溺死的日期，昨天是哪一天？也是五月二十一号。那丫头的亡魂肯定是找回来了，要报复村里人，她就选中了我们峰娃子。”

“都这些年过去了，那些糊涂的娃儿已经赎罪了，那丫头还不肯放过大家伙儿吗。”
“你个老太婆懂个屁，当时那丫头才多大，她怎么能想得明白……”
外婆就慌了起来，“老头子，那可咋整，她该不会要我们孙儿去给她陪葬吧，可是害死她和她妈的，根本不是我们家啊。要说当时卷进去的人家里，咱们可是最清白的了。”
外公坐了起来，借着窗外星星点点照进来的月光，摸索这点燃了一支廉价香烟，猛地吸了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样吧，明儿个一早，我就去安业村跑一趟，把罗老汉请过来给峰娃子作作法，驱驱邪，应该就没事了。”
罗老汉是安业村人，家里三代都是假道士，平日里干些驱鬼辟邪的营生，来养活家里。四处接活儿，渐渐地在整个舒平县小有名气，甚至还有外地人远道而来拜访他，重金请他做个法事。所谓假道士，就是打扮成道士模样，利用道士的手段去驱邪作法，而实质上自己并不是真的道士。罗老汉和外公俩也算是老熟人，有二三十年的交情了，以前他们会经常约在一块儿打打牌，一把一两毛的那种，然后外公总是输，输到最后口袋里留着买菜的钱都没了，然后一副无赖德行，又把输掉的钱给讨回大半儿来。“你这老家伙，亏你还当了好几年的村主任，一点退休领导该有的样儿都没有，真是的。要换做是我，这老脸都丢光了。一提到你当村主任那会儿，我就来气，你说你，白白让我去做了十几次法事，一分钱都不给我拿，就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一毛不拔的铁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