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不再（三）(8)

“什么……”话音未落，鬼魅般的眼瞳已经闪到缇娜面前，缇娜本能向后跃同时挥刀横斩，但伊凡的速度比她更快，只见他迅速伸手抓住缇娜的手臂，一把将她扯回自己身前，跟着一记膝撞狠狠顶进缇娜的小腹，瞬间的剧痛让她一阵痉挛，与此同时左手轻车熟路地卸掉缇娜右手手臂的关节，长刀应声落地，没有花里胡哨的炫技，仅有最基本的战斗技巧，仅仅几秒钟，缇娜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了，两人的实力差距有如云泥之别。
伊凡的脸冰冷依旧，呼吸平稳没有一丝紊乱的迹象，确定解除缇娜的武装后只手掐住她的脖颈将她丢向一边。
“以命相搏，是在明白自己的性命有何意义的基础上才有资格赌命，无论哪一场战斗，我都清楚自己为何押上性命，可你根本不在乎这些。你押上性命并非为了你自己，仅仅因为一个空洞的命令让你赌命而已，没有任何背负，没有任何不甘，没有任何信念，如此没有实感的生命，在生死对决的天平上又能有多少分量？”
“这样的命拿来跟我赌，你是在侮辱我么？”伊凡捡起地上的刀，俯视着不断咳嗽的缇娜，然后提刀指向她的眉心，“我再问一遍，你，真的想要杀死我么？”

我自己，想过要杀死他么？我到底……想做什么？陌生的疑问渐渐浮现于她的脑海，这是一个她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从未有人问过她你想要什么、想怎么样之类的话，但今天有人问了她这个问题，第一次有人问。
拉普兰德今天跟她聊了很多，可她基本听不懂，一个没有命令的生活方式，一切仅凭自己意愿去决定的未来，是怎样的概念？
自从记事以来，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思考自己的事，因为那里的人只会不断地下达命令，而她只要照做就好了，不需要思考才是最优秀的测试者，可真的是这样么？看着眼前的伊凡她心里有了一丝动摇。最初的疑问如同引发天河决堤的涓涓细流，一旦被外力稍加催化便会一发不可收拾，缇娜的脑海里猛地涌现出她无法形容的想法与回忆，它们像是无边的潮水奔涌着将她淹没。
忽然，一阵叫声掠过缇娜耳畔将她拉回现实，声音是从上方传来。
无神的瞳孔渐渐上移，视线穿过她眉心的刀尖，也穿过伊凡的目光，直达燃烧着余晖的天空，在海与天之间，形单影只的白额雁不断翱翔的画面映入她的眼帘，瞬间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一切的一切渐渐消失成空白，只剩下缇娜与那只翱翔于天幕的孤雁，孤独的叫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