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树(3)

从那以后，阿黎总是“鸢鸢”“鸢鸢”地叫着，缠着少女。每次都惹得她佯装生气着将枕头砸向他。他也不躲开，笑着接住枕头，在看到少女苍白的脸上泛着红晕，才稍稍放宽心。
后来，鸢鸢渐渐不喜欢下床走动。阿黎在林中寻来了我，将我栽在花园的角落。
真是一个损招！
那日，鸢鸢透过窗户好奇地望着我，对上她的目光，阿黎兴奋地指着我说：“鸢鸢，红豆树呢！”
一听是红豆树，鸢鸢低下头，脸上泛着红晕。
此后，鸢鸢只要有些精神，便会牵着阿黎来看看我。
03
我到现在也想不通，阿黎这么擅长将人从死亡线旁拉回，怎么自己就回不来了呢。
冬天到来，鸢鸢来看我的日子越来越少，偶尔打开窗户看我一眼，也被阿黎迅速拉下。我怀疑再这样下去，阿黎会把我砍倒。
我也担心鸢鸢，阿黎每次拿出来洗的手帕中都染着血丝，我怕她熬不过这个冬天。
时间像细沙般流逝，阿黎下山的日子越来越频繁，房中的药味也越来越重。
后来，不知阿黎从哪弄来了灵芝，鸢鸢的病渐渐出现转机。
在阿黎的陪伴下，鸢鸢竟然熬过了这个冬天。一如当初，在阿黎的陪伴下，回到这个世界。

可是，这一次，这个世界里没有阿黎了。
阿黎每次去市集，都会向乡中最出名的郎中寻药，无论出多少钱都愿意。可郎中始终舍不得将这可以救命的灵芝卖给阿黎。
直到那日，鸢鸢的病情再次恶化，阿黎怎么也不肯离开郎中的家，定要将它的灵芝买下。郎中实在没办法，便提出让阿黎代替他的儿子参与边境的战争，一命换一命，他可以救鸢鸢的命，而阿黎的命，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阿黎几乎一听便应了下来，给郎中磕了几个头。
因着这灵芝，鸢鸢的病几乎大好。
于是，初春的一个夜里，阿黎将一封信留在鸢鸢的床头，拿着鸢鸢用我结的红豆做的手链，消失在夜色中。
临走时，他走到我面前，要我好生照看鸢鸢。
他知道，如果他回不来，鸢鸢断不会放弃他们的回忆，只要我活着，她便会守着我，不会轻易寻死。
毕竟当初，鸢鸢也是为着我，开始下床走动。
可我觉得，她一直是为着阿黎的。
第二天，鸢鸢醒来，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怎么唤也唤不来阿黎，将手中的信狠狠揉捏，眼泪终究落了下来。
阿黎在信中写道，若他不能回来，鸢鸢一定要替他活下去，替他守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