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5)

星禾说，那好，你集齐以后要请我吃好吃的。十四说好。
那天十四和星禾绕了城市一大圈才回到家，到家时十四发现动画片都要快放完一集了。十四的妈妈抱着十四的弟弟问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十四随口编了个理由，直接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不可思议的是十四最后还是集齐了贴纸，有天他站在学校外的栏杆边等星禾，发现紧挨栏杆的花坛里掉了一本用来贴贴纸的小册子。十四把册子捡起，迅速地从头翻到尾，发现里面只差了最后一张贴纸。他拿着册子又陷入了胡思乱想中，突然星禾把他叫回了现实。
星禾看着他手里的册子说，这是你收集的贴纸吗？十四木讷地点头。
星禾又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说，今天我朋友正好给了我几张，你看看，有没有你缺的。
十四接过那张纸，上面赫然贴着唯一缺的那张。
十四跑着去了玩具店，星禾也跟在他身后跑。他把贴满贴纸的册子给了老板，满心期盼着一张百元大钞递到他手上。老板拿了册子翻了翻，摇了摇头说，不能换。
十四问，为什么不能换？
老板说，你这是假的，你们这些小孩净拿假贴纸来换，我都亏惨了。
十四心想莫非捡到的真是假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老板见状又开口了，算了算了，给你十块吧。十四面露喜色，拿着十块钱又带着星禾去了小卖部。

吃完手上的零食后，星禾问他，不是一百块吗，怎么只有十块？
他转了转眼珠子，嘴里含着一大口吃的含糊不清地回答，哦，是我记错了。
十四记得那个美好的夜晚，那天他和星禾坐在篮球场旁的台阶上，突然大雨倾盆，他们躲进一旁的居民楼。十四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他其实从来没有带伞的习惯，所以假使某天放学时真的有雨骤至，他也无法给予星禾一小块避雨的地方。
雨势迅猛，居民楼的入口处如同水帘洞前的瀑布，十四听着哗哗的水声无限惆怅，他想回家晚了就要错过今晚的动画片了。星禾显得格外兴奋，脚底下像装了弹簧时不时地绷起。
星禾问十四，你不喜欢下雨吗？
十四一脸愁容地望着星禾，哽了一会才吐出一句“喜欢”。见星禾笑了十四才觉得自己举止奇怪，就好像电视里吃到不好吃的东西还要强行咽下并且说“好吃”的人一样。
十四赶忙说“还好”，试图让自己显得自然些。星禾突然蹲了下来，手托着下巴望着连绵不断的雨线。十四有些茫然，他找不到星禾眼神的落点，不知她此刻正在注视着哪一滴雨抑或哪一滴都不是，他跟着蹲下身子，陪着星禾直到最后一滴雨落下，在地上留下一层又一层的波纹。
雨停的时候把光明也带走了，篮球场上只有两盏老旧的路灯，发着暗黄的光，照得地上遍布黄色的斑点。十四对黑暗有着说不出来的恐惧感，心里数个想法涌出，像笼里四处逃窜的动物。他就看着篮球场上数个黄斑胡乱地想着，动画片现在放到了哪里，老妈炒的菜是不是都凉了，刚出生不久的弟弟是不是又哭了，作业还剩多少没写……总之他就这样想着，数不清的想法在他脑里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