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狂想(3)

男孩发现女友不喜欢他机械的身体，因为太硬邦邦了，而且冰凉。女孩也厌倦了一具死板的机器脑子的身体，很快就会腻味吧。于是他们同时提出了交换，男孩要换回自己的表皮，但机器人拒绝，说身体和脸只能选一个，男孩犹豫之后，要了身体，失去了肾脏和肝。
之后交换仍在继续，每隔一段时间三人就要相聚一场，发现新的不满，交换新得身体部位，起初是表皮，器官，头发之类大件的东西，之后因为交换的日益熟练，算法也熟练多了，变成了30%的胳膊，45%的脸皮，或者70%的胸毛。不止是身体的各个器官和外表，甚至到后来脑子也被用来交换，因为男孩想摆脱失眠和焦虑的困扰。
如此交换的频频，时间又拖了很久。等某一天女孩回过神来时，发现眼前坐着的两人，一个是半人半机器，另一个是半机器半人，两人之前维持的动态平衡巧妙，总是在50%上下浮动。她早已经分不清，究竟哪个是男孩，哪个是机器人了。
“你们自己分的清吗？究竟自己是哪个？”她问道。

“我是男孩，因为我拥有54%的脑子和66%的腹部器官，还有头发，我的发型几乎从未变过。”
但另一人也争辩说：“但我拥有70%的外表，还有58%的四肢，近乎80%的病弱心脏，记得最初的设定吗，我是个病弱的男孩。”
女孩开始糊涂了：“那有什么区别？”
“那有什么区别？你是在开玩笑！当然是脑子多的人是我啦，思想还能掺假吗！”
“不对的，俗话说糟糕的记忆构成了一个人最鲜明的部分，现在糟糕的回想都在我这里呢，只有机器人的回忆才大多是美好的，你个臭机器！”
两人几乎打了起来。
“啊，好烦！”女孩嚷嚷起来，“这样吧，你们两个都把自己不想要的部分扔出来，看看我能拼凑出什么吧。”
两个半人犹豫了下，很快默许。
于是病弱的四肢，糟糕的记忆，胸毛，脚臭，炎症，还有疤痕胎记，机器人的冰凉外壳，死板逻辑，宽大下巴之类的糟糕物被抛开了，女孩一一接下了它们，在犹豫着如何把这一堆杂物拼凑个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