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2)

就事实来讲，一般这种错误一个人只会犯一次。
“哔——”
乌压压的人群攀附上梯子，我听到临近的壕沟有机甲启动的哧咔声。这对我们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机甲没法替我们挡子弹，但是明显比人高出一截的机甲会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从而给我们这些血肉之躯创造生存的机会。
可惜这种好日子不是天天有，大多数时候，进攻还是靠着尸体在对方的机枪阵地下堆成小山。
“哔——”
那个小军官第一个在战壕中冒出了头，但是掉下来的尸体好像是没有头的。不过我现在并不关心这个，我也再往上爬，鬼知道我会不会有同样的待遇。
“只管冲！别回——”
那显然是安斯特，他是跟我一起来的，之前也是个“老鸟”，活过了3次进攻的老鸟，现在胸口开了个大洞。
站太高了，运气却不够好。
我前面有一个机甲，它踢开了铁丝网，两侧的20mm机炮一直在不断开火，试图压制一处机枪阵地。我必须承认这个驾驶员是相当有经验的，至少在他的冲锋中没有碾到任何一个友军，这可不容易。我顺手捞起身边一个躺在地上哀嚎的新兵，拖着他进了一个灌了水的弹坑里。
嚯，胳膊上好大的一个口子，估计这胳膊不能要了。我把他的鞋带抽了出来，在胳膊上面紧紧捆住止血，然后包上绷带。这是应急处理，代价是这条胳膊会坏死，得到的是他能活着躺进战地医院，然后回去跟家人团聚，只是少了一只胳膊。

很多人还没这待遇呢，我甚至有点羡慕他，他是幸运的。
“长官，我会死吗。”他已经哀嚎到没有力气再叫出声了。
“你死不了，我们拿下那个阵地就来接你。”我拍拍他另一条还完好的胳膊。
“长官，我的遗物，送给罗娜，恐怕她等不到订婚那一天了。”大约是得了弹震，他根本没有听清楚我说什么，只是翻出一个戒指。我把戒指塞回他的手掌心，“你能活，自己去给！”我高声吼叫，希望他能听清。
进攻还在继续，我依旧抄起步枪，冲向枪炮齐鸣的敌方阵地。溅起的飞尘与弹雨在头顶划过，机枪指着的地方总是血肉横飞，更可悲的是，我甚至有些习惯了这一切。
我在铁丝网与拒马，残肢与枯木中穿行，子弹从身边擦过，我甚至看到了那个机甲，哧哧地冒着白雾，却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
我迅速卧倒，匍匐着爬到那个机甲后面，重机枪手显然看到了我，在机甲上打出一排火花，却很快就被我们的狙击手放倒了。我总是如此幸运，让我一次次在死神手中逃出生天。
现在我要成为这个驾驶员的幸运了。我对着舱盖的铰链开了两枪，把这个因变形而卡死的舱门一脚踹到一旁。驾驶员头上有一道血痕，但是还有着呼吸，恐怕是脑袋撞在了哪。我把他从机甲里拖出来，拖到附近的一个土坡后面。这里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不会被对面特别关照，所以也要比其他地方安全很多。我刚想要爬回机甲，一发迫击炮把那块大号废铁炸得粉碎。战争中，双方总是不遗余力地尽可能杀死每一个熟练的机甲驾驶员，来减少对方这种专业人才的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