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飨》(15)

例如是，好友有千万次机会告诉自己他并不会死亡，让自己安心，但好友却宁愿省去这举手之劳，让每一次仪式的胆颤心惊都折磨着自己。
神之子还记得好友后来说过。“你的上一世，晾了她六十年。她行事极端了点，我能明白。”
“对了，我还关了她一万多年。”好友放肆的笑容让神之子不禁一阵颤抖，手上正要下的棋子也不小心掉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放心好了，对你来说，对上一世的你来说，也不过数年的时间而已。”
“只不过是系统设定，对你来说轻而易举。”好友笑眯眯地说着，顷刻之间又下了一子。
六秩过后，神木化身为一个女孩的虚影，跟好友一样，无法被触碰。女孩只到神之子胸口处的高度。她无声地走到神之子身前，尽管知道自己的投影无法触碰神之子，但仍抬手摆出来回抚摸神之子的脸庞的动作，道出神之子等待已久、心知肚明、好友恪守承诺从未吐出口的答案：

“因为你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人类。”
白发老人也摆出来回抚摸她的头部的动作，和蔼地微笑着。
六十年，足够神之子把前世的知识都学会，他保留给好友和神木游览、创造、及设定万千电子世界的权限，让他们随心所欲，既可以合为一体，也可以化为千千万万个意识。神之子只有一个规定，在自己这一世死后，不得再启用复制体，直到成功探测到宜居星球为止。作为人类，并非源源不绝的流水，也非沉寂在河床的金子，只是在时间洪流中用尽一切手段挣扎求存的小鱼儿。
〈歆飨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