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光(7)

除了黑暗外似乎还有着即使自己在水缸中也能明显感受到的颠簸，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瑟维亚？”芙洛拉试探性地小声叫了一下。
“你醒了？”前方的黑暗中略微能看见瑟维亚的轮廓，她很快传来了回应。
“我们这是……在哪里……”
黑暗中只有沉默。
似乎是犹豫了许久，瑟维亚才开口回答。
“……带你回家。”
再过了十几分钟的沉默后，芙洛拉才明白“回家”不仅仅是回到瑟维亚的住所那么简单。
海边的沙滩上，瑟维亚有推动着水缸，芙洛拉看见自己正缓缓地朝大海靠近。水缸下的滚轮划过沙地，留下了深深的沟壑，即使是海浪也无法磨平的沟壑。
海水的深度终于足以淹没半个水缸，瑟维亚将水缸的侧壁打开，放出了受困其中的人鱼。
黯淡的星光下，芙洛拉终于看清了瑟维亚的脸。她的卷发凌乱地披散在头上，眼罩也已经被扯断，脸上甚至还留着不明的脏污。但她的眼神仍向初见时一样——甚至比初见时更盛，火焰激烈而澎湃地燃烧着，让芙洛拉想到日轮的光芒穿透深海，照亮在海底那样的奇迹。

“快走，芙洛拉。他们就要追来了，快回海里去。”
他们？
“可是……瑟维亚……”
“没有可是，芙洛拉。你是人鱼，就该回到人鱼生活的地方去。”
瑟维亚推了芙洛拉一把。
“你说过我的眼神像火焰吧。但火焰怎么可能与海洋共存呢。”
“所以，快回去吧，芙洛拉。”
“你是人鱼，而我是人类。炽烈燃烧的火焰怎么可能与清冷深沉的海洋共存呢。”
人类中有着这样的童话。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人鱼公主。她憧憬着海面以上的世界，憧憬着人类的生活。她带着期待一次又一次浮上海面，终于在某一天遇到了一位人类王子。她恋上了王子，但王子却与另一位人类女子结婚了。童话的最后，人鱼跃回自己生活的海洋，化为泡沫消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