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刀客(2)

异族跃跃而虎视，天子靡靡而犬卧。国破身死，不是甚么稀奇事。死得干脆些的，后世的春秋史家大可以赞誉为“君王死社稷”；死得憋屈些的，又是后世史域文坛的好料子了。但无论天子究竟是不是天命之子，百姓始终是黔首黎民。他们并不在乎谁坐上那把交椅，只在乎自己的生活究竟会如何。所以有血气方刚的造反，倒未必是觑准了发财时机，而是实在难以继生了。
有造反的，就有平反与跟着造反的。史书并没有在过程大费笔墨，不谙江湖的后人只知道最终结果是断刀客大多匿迹，而在收天下之兵后，那些不老实的锻刀客则是险些被赶尽杀绝。身在江湖的人，也眼睁睁地看着江湖破碎，单纯的杀伐染血更多。
有一次造反，如果只是镇压，那么就一定会有第二、第三次。大堤千尺，莫能历百世；长城万里，不可越风霜。终究会有压死骆驼的稻草，或许没人知道是哪一根，但前提是它得在骆驼身上压着。
写武侠的大家也知道纵有一身可堪屠龙的本领，终于没人一骑当千，更何况是赤手的本想一生躬耕的农夫。壮汉不难找，可毕竟没有傲来国，也没有妖法。要兵器，就只能找锻刀客。但是锻刀客地位并没有撼动锻刀的要求。实在无力支付的魁首只能兜着脸面承诺会给锻刀客极高的地位。锻刀客倒是答应得很爽快。

史书从来不给平民的露脸机会，即使有当年诒项王的田父，也终于对他什么都不知道。战争在惜墨如金的史书上只有胜败以及近乎天花乱坠的过程。理所应当的，孤注一掷的锻刀客终于有了在历史上抛头露面以及大放异彩的机会。江湖纷争，发展需要十年以上，但是结束只需要一纸文书，宏伟而脆弱。
后来，终于有一个叛逆且忠实的锻刀客，在自己的剑刃两面铸下了“断刀客赠”和“断刀客用”的字样。再后来，有一群人在浩瀚的史书里终于瞥见了三个罕见的字眼，他们在历史的长河里扔进了一大块金子，终于泛起了几层涟漪。
遗憾的是，人们至今也不知道那些靠爱好支撑生活的人的更多的事情。但唯一令人困惑的是，断刀客间的一句话现在却会被莫名其妙的避讳：“治于神者，众人不知其功。争于明者，众人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