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雯珺｜迷雾14(2)

毕雯珺的双手深深地陷入衣兜里，半晌才凑近尸体后脑枕部的那个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针孔，慢慢地直起身子，“液体金属汞？”
“是。”她肯定回答，转身从实验台上取过组织盒给他过目，“我检查过了肺、肝、肾脏等多处内脏，都有很严重的功能受损，非常严重的急性汞中毒，可以断定是生前注射的，痛苦程度…毕队应该也有所了解。组织切片全部已经送检了，浓度检测会比较快，但是病理检测的时间…我不能保证，最快也要两天。”
他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这次的死者手腕处有明显的约束伤，根据肌肉松弛情况来看…像是一种被压制的姿势。死因不是急性汞中毒，也不是机械性窒息，而是急性失血性休克。手臂上的划伤、刺伤都是正常的抵抗伤。腹部的刺破口在身体前侧，而心脏的刺破口在背后。死者上呼吸道有少量的液体和泥沙，但是没有水性肺气肿的现象，内脏器官和牙齿的硅藻检验也都呈阴性，可以确定是死后抛尸入水。检验过，两起案子的刺切创是同一种凶器造成的。具体的落水地点还要等采集回的几份水样的比对结果。毕队？”
他强迫自己阖上眸子，堪称完美的下颌线紧紧绷着，险些要走神时被她轻轻上扬尾音的那一句“毕队”唤回了精神。

林梓眷早就看见他在听时逐渐皱起的眉头，眼瞳深处的疲惫几乎遮掩不住。
他装作不在意地舒展开紧皱的眉头，好像想到什么，快速地说了一句“辛苦了”就退出了法医实验室。
墙面上是茶盏的影，茶叶在氤氲热气的开水中翻滚，清香顿时铺满整个室内。付局提笔，流畅地签下面前一份调查批准文书，忽然正色问他，“雯珺，法医组那边解剖结束了吗？”
毕雯珺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过了一阵儿才如实回答，“结束了。”
“那正好，让梓眷和你一起去吧，再带几个技术队的人。”付局将文书沿着桌面推至他面前，双手交叠在一起，逐字逐句道，“有些法医角度的信息梓眷可能想的会比你周全一点，我相信她的能力。沈煜和黄明昊留在这边也好继续调查其他线索。”
毕雯珺低头思忖了几秒，从善如流，点头轻应，“好。”
“嗯，司机在楼下等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令他意外的是，林梓眷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完全不假思索。换他疑道，“不问为什么要带你去？”
“不问。”她沉静地直言，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似的。随后她斟酌半晌，视线上移，微微仰首看着他眼睛，“但是我建议走之前，毕队先去休息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