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1.不再出现的老麦头(2)
艳红色的夕阳打在不停扭动着的江面上,鳞光斑驳的把江波声送入脑海,那缓慢、沉稳、温暖的江波让老麦头感觉自己在躺在母亲的怀中吮吸生命的母乳,是绝对的安全、绝对的自由、绝对的幸福、绝对的生命。
“不对不对,这个时候的江水怎么会温暖呢,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老麦头自己埋怨起来了自己,难道真的是人老不中用,开始犯痴症了。细看江面,水光开始不那么柔顺,像是滚水翻腾,有些特立独行的水花在挣扎着跳跃出来,然后在不甘和无力中又迅速坠落返回,只有在最高点的那一瞬间把血色浓郁的阳光反射给整个世界。
雨,渐渐大了起来。
打在身上的雨滴一点点剥离着老麦头的体温,自己上了年纪的想法再次向思维的顶点吹响了冲锋号,疲惫随之而来。老麦头找了个避雨的桥墩,就地坐了下来。
等雨缓一些再走吧,他心里这样想着,顺势又把怀里揣着的两个瓶子抽了出来。把瓶子举到脸前,迎着阳光、波光和四散逃逸的鳞光,老麦头认真打量着自己瓶中是否还留有些许能暖和自己的酒精。
真是的,老张头的酒太不禁喝,几口就没的了,下次换个大点的瓶子去打酒。心里是这样想着,手上却依然没有停下,拧开了瓶盖,努力把挂在瓶壁上的液体敲打到自己胃里。嗯,还是好喝,老张头酿的酒喝起来比外面瓶装的舒服多了。
手脚舒张了些许,蜷缩的背脊在热量的作用下不停地向外扩张、伸展,久违的拱了拱老去的背脊,身体贪婪的呼吸着这个世界的气息。
雨水拍打在钢筋铁骨的跨江大桥上、拍打在腾挪翻转的江面上、拍打在车来人往的柏油路上也拍打在独自坐在桥墩下的老麦头的脚边。酒精的催化下,雨水模糊着视野的同时也在模糊着老麦头的思维,倦意袭来了。老麦头的眼皮在打架,但是军旅生涯磨炼出来的生理反应让他本能抵抗着睡神的侵扰,不能睡啊这个时候不能睡,睡了人可能就没了。
你是谁?
老麦头。
你是哪里人?
东加人,东加城东,城东阳门巷。
你家在哪里?
家……家……在阳门巷。
你家在哪里?
阳门巷?
不对,你家在哪里?
“嗯?”老麦头在毫无波动的雨声中惊了一下,他有些遗忘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刚才睡着了?刚才有人在和我说话?思维和思维在角力,老麦头似有似无的记忆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