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巴甜之味(2)

小小的蜡烛旁，他掏出了一只笔一样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随之拔掉了笔盖，我才看到那原来是一只针管。
“要看看吗？”他拿过一张餐巾纸，从针管中挤出其中的一点点药水给我看。我用手把蜡烛移开了一些。“没事的，这都是蛋白质。”
“输……输静脉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打在肚子上就可以了，像这样。你要看看吗？看看吧，没事。”他边说边给露出了肚子，把注射器扎了进去，往里面注射了药水。
“疼吗？”我问他。
“不疼，早就习惯了。”他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像极了在安慰一个只会观看的树洞。
那天后来的蛋糕我们谁都没吃，静静地聊了很久之后我把它们带回了家。在家里放在茶几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扔进了垃圾桶里。
Y先生陪我在北京呆了四个春秋后，就离开了北京。我们从大学每天腻在一起，到工作后可能一周才能抽出一个小时打一个视频电话，两个人都感觉，之间的甜味淡了，就像吃多了甜品会被麻木掉。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我们真的会分开。
异地了五年的我们最终还是分开了，不只是因为异地，还有家庭的原因。在最初那些失去Y先生的日子里，我曾以为我永远的失去了我的阿斯巴甜。我没日没夜地工作，没日没夜地喝酒，希望可以用工作填满我所有的时间，想用那些酒精麻痹掉那些我曾引以为傲的回忆。浊酒下肚，泪眼朦胧。二百多个不眠不休的日夜过后，我开始反思，开始回顾这九年的甜和这二百多个日夜的苦。

甜过之后呢？没有想过。这一丝丝的甜味就好像暂时先麻痹一下神经，以获得短暂的快乐，这个过程本身就不是要去计较后果的。又何必计较后果？我又想起了我们曾经的过往，真的以为我们能携手共度余生。可是真的分开后，却没有了那个再去找他的勇气，也逐渐失去了那份不去追问“甜过之后呢？”的莽撞。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我也曾在公园里为了那种大团大团的棉花糖和长辈大吵大闹。可现如今，和闺蜜一起逛街时，两个人会不约而同地点不加糖的奶茶，一分甜味都不要。端着只有茶味的奶茶，和那些手里举着各色各样棉花糖的小孩子们擦肩而过。他们一人拿着一根，像举着一朵朵彩色的云。他们把头埋在云里，在云里翱翔，看起来好开心。
这样看起来，我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把曾经哭着闹着要的东西，自觉而主动地丢了出去。我也开始学着不断去询问，那，甜过之后呢？我开始明白，那大朵大朵的棉花糖其实根本吃不完，到后面的腻会超过甜本身，于是它们就被丢弃在了垃圾桶里。那么细想想，甜，本身大约就是一种虚幻吧，就像短暂的快乐。可是人这一生究竟要获得些什么呢？人生何其短暂，我们终究是要在这苦海里寻找到一丝丝甜的。
可是，我最终还是没有找回那份去寻找生活中的甜的勇气，也真正的失去了那个属于我的阿斯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