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14)(3)
些许温存也是假的罢?
濯足潭边摘下面具的他,圆月崖前为我纵身跃下的他,睡梦中叫着那个名字辗转反侧的他,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我推开他,勉力站稳了:“我很累,唐乾。”
他看我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道:“对不起。”
只说抱歉。
“你的歉意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你愿意听我说么?”我不语,他拉了我的手,走到假山后的山亭中,将我拥入怀中,在我耳边轻语:“自从把小漓接回来后,我便频频梦到过去种种,每夜无法安眠。”
“他总是冷冷地看着我,不管我如何追赶,他总是在不远不近处,我永远都碰触不到他……不,我能触到他,他总是在我怀里一次又一次的死去——一如当时。”
“阿宁,楚煦是死在陆洺的刀下,我的怀中。”
什么?
竟然是陆洺杀了楚煦?这和我之前的猜测大相径庭。
陆洺和楚煦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唐乾说的却很平淡,似乎故事中的本该有的滔天恨意都消散在了岁月里。
“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我抱着他,却一点一点地失去了他。”
“阿宁,昨日之事不可追,却也难以磨灭。”他放开怀抱,捉着我的肩看着我:“每每从梦中惊醒,看到的都是你的背影——我知道你醒着的,直到天亮,你都醒着。”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你。”
所以他逃了,接连数日都对我避而不见。
脑中乱作一团,看着他的侧脸,有千头万绪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问他:“唐乾,这几年来,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他闻言回过头,拉过我的手放在掌心:“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妻子。”
哈!
这般深情款款,若我是个女子,还有什么不能接受,不能包容的呢。
可我不是。
我是个男子,他却只把我当他的妻子,可还有比这更似是而非,更荒谬可笑的事?
我抽出被他握着的右手,反手露出手腕脉门:“我把凤凰蛊种在了这里。”
“世间万物皆有价。”见他疑惑表情,我接着道:“凤凰蛊需养在体内,以精血奉之,虽确有肉白骨之效,然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受蛊者重获新生之价便是施蛊者的衰萎,且成蛊以五年为期,幼蛊被养奉时间越长,功效越大,所耗便也越大。如今我体内这一蛊,已满四年。”
他惊疑抬眸,双唇几度开合,终于叹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勉强你。”
正当我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又道:“凤凰蛊乃是救命灵蛊,你这番说辞,到底还是因为他是楚漓罢。”
我心中揪紧,面上却想笑,结果便是纠结拉扯地一抽一抽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