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寻。(2)

她阖上眼睛，星子消隐在暗色里。夜风裹挟着乍暖还寒的新鲜气息悄悄溜进，滑着舞步钻进她单薄的衣。她打了个寒噤。
“开灯罢。”
月光刺穿云翳照进屋子，她张开眼睛见了另一双盈满星河的眸子。
有鲛珠滚落，温存的风里清脆又含着无法言说的喜悦。她揉揉眼伸手按亮了案头台灯，暖橘色的光打在她身上。她偏头正欲说话却是一阵迟疑，唇瓣微张着欲语未语。
另一双眼睛的主人亦不做声，靠在门上凝视着她一半被阴影私藏了的脸。
半晌，她才吭哧着憋出一句：“啊、你来了……”
最后一个音节未落便又是一阵哽咽。她双手覆面竭力压制着泣腔，她知道自己在见到他的一瞬便无法隐藏什么，却还是近乎执拗地掩饰。
她似乎叹了口气，她觉到他轻轻走近。温热的手心搭在头顶，她触电般地一颤转脸看去。他的面颊被暖黄的光和蓝黑的夜柔化了轮廓，眸子里依旧藏匿了整个银河。

鼻子一酸，她哪里还顾得上将那柄泛着寒光的刀刃入鞘，直直地扑入他怀里，却是一个踉跄几乎摔倒。
“……”相顾无言。
又是许久，她才默默拾起那把美工刀，一点一点地将利刃收回，搁到架子上。
下一瞬，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是霸道地占据了她整个感官。她愣了一下觉到是他将自己揽入怀中，那份温热真真切切地传递到她冰凉的指尖。她恍惚着攥住了他的衣襟。指甲深深陷进手心的肉里，被他轻轻拨开然后握紧。
“我知道你会来的……”有气无力地、她开口，声音细若蚊鸣染着疲惫不堪的狼狈。腕上浅浅深深的痕被衣袖匿去，他却轻轻挽起将之显出，随后便是一皱眉。
她软软地瘫倒，倏忽嗤笑起来像是在嘲讽自己：“干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下次再敢，我便不来了。”她听见他伏在自己耳边轻轻说。
热流又是没出息地夺眶而出冲垮了她试图建立起来的硬气，喉中嘶哑的乱语着恳求着，连她自己都在讶异为何会忽然如此激动。浑身的颤栗和冰冷仅仅持续了一小会儿便被他再次压下，扭曲的空间开始复原，近乎破碎的理智在他轻柔的安抚下慢慢恢复。她蜷在他怀里像只安静的猫，只是偶尔还会有因哭泣产生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