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万工轿(2)

一切都显得静谧而美好。
树叶突然开始“沙沙”作响，摇动着。像是一块投入水中的石头，它激起了原本平静的小镇的水波一般的晃动。
水波散开，又返回原样。说来也怪，面前突然出现了形形色色的人，耳中也充斥了各种声音：小贩叫卖的、人们交谈的、河水流动的、树叶晃动的。小镇像是一匹素绢，在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时就被扔进喧闹的染缸中，在滚滚热气中染上一身喧闹，也带出了隐藏在喧闹下的繁华景象。
我开始不知所措了起来：万一被人当做侵略者抓起来就真的糟糕。可下一秒这种猜想就被打破，只见一个小镇人向我走了过来，然后......
......他穿过了我，开始同我身后的人交谈起来。
这着实使我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在大街小巷中闲逛了起来，寻找着回去的路。
于是在一处大户人家的屋子旁，我遇见了她——那时一顶新落成的轿子。
那里，她稳稳地落座在底部固定的木板上，四散的裙子遮住了周围的一小片地方，裙底点缀的银铃也散落在地上。她双目闭合，朱唇微抿，头上配着各式金银花簪，将乌黑的长发绾在头顶。底座是木质的，上有雕花，朱漆铺底饰以金箔贴花。她坐在那里，远远望去金碧辉煌，犹如一座微型的宫殿。上身衣服用金线穿上镜片玻璃画，红裙上采用多种异色绣线进行装饰，绣有250个人物，花鸟虫兽无数。且大部分的故事我竟没有了解过，看样子就算是汗牛充栋的古籍中都没有关于它们的描述。

锣鼓声起，在满眼的红色中新娘子被人背上了轿子，换下旧鞋后随行木匠小心的放回拆去的轿子——宁波万工轿。我早就该想到的，一顶不同的宁波万工轿。
双目张开，正巧对上我的双眼，一粲满意的笑容从她眼底隐去。只见八位轿夫稳稳抬起轿子，新娘一身红衣端坐轿中，于是，银铃晃动一片，声音整齐划一的起步了。穿过石桥，经过大街小巷，最终停留在另一户人家的门前。新娘在铃声的余音中下轿，我也如同旁边好奇的人一样挤进去看看，却被另一个声音拉住了脚步：
“你看到了，我的一生。
“我只被使用过这一次，这次过后，我就被遗弃了。”
声音很弱，那句话是在叹息中说出来的。而她身上也开始沾染上泥土和污点，细小的破洞也在裙子上出现。
“被拆成一块一块的，埋进了土里。”
她的身子，不，是轿身的榫卯结构，开始有了一些变化：组合轻轻散开又合上，在每一小块碎片接触到空气后，又被一双无形的手合了回去。不过相对于原来咬合死密的结构来说，重新拼接回去的组合松散了许多。看样子她还能够改变自身的结构，以达到轿子可以展现不同的效果。但恐怕最初的制造者也不会知道，他精心制造的工艺品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们是......很喜欢这样对待一些自己无法得到的事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