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

方才在爷爷耳边说话，他已经听不清了。我大声问他上次出去玩的怎么样，他反问我什么时候带他出去，我许诺了日期。他反说以后不去了，而后乐呵呵地说让我去看他的棺材，说做的好得很。匠人们在家里做最后收尾工作。我转去看了，两副棺盖分别是描金龙凤呈祥样地花纹，棺身上是高风亮节地梅兰竹菊荷叶松柏之属，历代孝子贤孙的掌故画，四周嵌有辟邪的圆镜。棺尾写着“山青龙脉盛，水秀子孙盛。”“机杼育儿女，懿德昭后世。”。透出的隆重，是掷地有声的宣告。更是一个对离开的隐喻。人到七十古来稀至八十以到尾巴的末节，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堪堪数年，或者更短，将会面对无法挽回的别离。
时光催得他老，而记忆却一遍遍被刷新，他好像还是我幼时的样子，精神矍铄，却无法避免地显出疲态。年轻时走南闯北，成年后安居一隅，娶妻生子。亦是固步自封的后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有农闲的安逸更多农忙的艰辛。或许有时想起曾今在外飘荡的少年时光，再看如今儿孙满堂的热闹。亦是一种满足。可心里难道不会有期许有遗憾吗？“爷爷，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那个先是否认而是再三斟酌出的答案。是曾经少年心里闪光的地方，黄浦江外璀璨的灯光会照亮老一辈人那极短又漫长的一生吗？会吗？看中国从贫瘠中崛起，看这个世界的美好与繁华。向死而生，再用最后的力气看看这个世界。当肉体消亡时，只有记忆永恒。他们去了，诺言兑现，有人学会长大，有人慢慢变老，都是少年的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