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2)

我没有急着杀他，而是缓缓地放开他，对准他的小腹打出一记重拳，看着他崩溃地倒在地上，悲惨的哭喊被无形的屏障封在大张的嘴里。我如同猫玩老鼠一样玩味着一切——这一向是我工作的乐趣来源。
突然，他艰难地撑起身体，转过身来，眼中的惊恐无影无踪，燃烧起炽热而纯粹的仇恨，疯狂地向我冲来。困兽之斗，我见多了，以卵击石矣。
很快我便将他踩在脚下，踢到一边——一个12岁的孩子在一个老练的杀手面前，就像小鼠与猫，肉包子与狗。
我打断了他的腿，即使在黑暗中白色的骨茬与鲜红的血肉也分外扎眼，但是他仍然不屈地向我爬过来；我刺瞎了他的双眼，但是如同血池般的眼眶中仍然燃烧着不屈的怒火；他的双手在我的折磨下已破损不堪，但是仍然颤抖着举起，死死地握在我的腿上。
我竟然用尽全力也掰不开一个12岁的孩子握住我小腿的手。在短暂的惊讶于人的意志竟有如此之伟力之后，我将刀刺向他的后背——我当然知道从颈部下手最快，只是那样只求速度的工作，会少很多乐趣。我在他背上捅出无数个洞，但他的手依然如同铁钳般紧锁……直到我从背后取出他的心脏，生命的欢悦喷涌而出，血红的温热予我以杀手的洗礼。他终于死去，而他慢慢变冷，渐渐失去生机的手却依然紧锁——怪哉！我只得用刀小心地将手指切离残损的手掌。

呼，费了不少劲啊，还沾了一身血，回去要好好洗个澡了。只是可惜了我最喜欢的这套工作服。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深夜无人的道路寂静无声，只有树叶沙沙作响，如同死神愉悦的低语着，又有三个灵魂入账。
我漫长的杀手生涯中，不少人反抗过，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如此的顽强，不，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很多天过去了，我仍然记得他，记得他燃烧的眼睛，记得他那双已然冰冷却依然紧紧握住我的手，记得他带血的喉咙中低声嘶吼着复仇的誓言，记得那飞散开来后又全数沾染在我身上的炽热的血液。这是个独特的猎物。
……
该死，我的腿怎么又不听使唤了，要不是这该死的腿痛，这次任务怎么会失败！该死，已经多少次了，每次腿都在工作的时候出问题！可是那些医生只会说：你的腿很正常。
……
我的腿的情况越来越糟，尤其小腿下方，如同从里到外都浸泡在冰水中一样，沉重，无力，伴着透骨的阴冷。令人不寒而栗的是，那里还渐渐浮现出血色的手印。耳旁总有一个声音低语着诡异的诗句：
哪怕你将我的双眼戳瞎，我也会看着你
哪怕你将我的耳朵刺破，我也会倾听你
哪怕我失去了双腿，我也会朝向你前进
哪怕我没有了嘴巴，我也会呼唤你的名字
哪怕双手被你折断，我也会抓到你，我的心会如同手一般抓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