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米】海上钢琴师(2)

这时，他突然听到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是皮鞋敲击实木地板的声音，那声响由远及近，一下一下富有节奏感，像是在演奏钢琴曲。那人朝着他走了过来，并在他边上停住。
“你还好吗？”有谁在温和地询问，只不过那声音却无法让人觉得亲近，平白有一种疏离之感。
“呃，你看hero像是很好的样子吗？”他很不客气地回道。
“哦。”那人也不恼，只是感叹似的说了一句：“hero？美国人的自称越来越好玩儿了。”然后伸手将倒在地上的阿尔弗雷德拉了起来。那只手苍白而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滑，看上去柔软极了，但却意外地很有力，能单手拽起一个成年人。
等站稳之后，阿尔弗雷德才总算是看清楚了这位跟他一样半夜不睡闲得发慌出来找虐的哥们儿是怎么个情况。
只见那人一身黑色燕尾服，几乎融进了黑暗之中，而发色又是显眼的铂金，半长不短的额发凌乱地散着，嘴角微翘，似乎很享受观看别人狼狈的样子。
“想听点什么吗？”还没等阿尔弗雷德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兀自转身朝着前面的舞厅走去，在不断歪来倒去的船上，那人却如履平地，走得又快又稳，在他愣神的期间对方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只剩燕尾在空中灵巧地划过。
“Come with me.”
跟就跟吧，谁叫我好奇心重呢？阿尔弗雷德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舞厅很大，船上的贵客们喜欢聚集在这里，挥霍无聊的时光，一般为了增添乐趣，船长会专门聘请乐手在这里演奏，而有些不便于移动的乐器，例如三角钢琴之类，干脆就放在了大厅里。
“所以，你现在是要弹钢琴？”
“有什么不对吗？”那人已经坐在了椅子上，长长的手指正按在琴键上试音。
阿尔弗雷德有些惊讶，但很快平静下来，玩儿音乐的嘛，不同寻常一点也可以接受，他自己还经常半夜练习小号招来一片骂声呢。
“哦，不得不说你很有情调。”他颇有些讽刺意味，然后指指自己，“阿尔弗雷德·F·琼斯，你呢？”
“1900.”
“什么？”
“好吧，或许你可以叫我伊万。那么先不管别的，琼斯，介意坐到我旁边来吗？不然等下你可能会有些麻烦。”伊万冲着他微笑，同时开始演奏一支阿尔弗雷德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
乐声从伊万那双柔软苍白的手中流淌出来，起先是抒情柔和的一段小调，轻松欢快的旋律像是在嬉戏，主题小调连续不断，让人在不经意间沉醉。而等到阿尔弗雷德总算是坐到了伊万旁边时，乐声开始变化，节奏突然变快，像是初春时期融冰的小溪在歌唱，同时阿尔弗雷德感觉自己坐着的椅子连同钢琴一起，在一点点偏离原来的位置！
哦这该死的风暴！
钢琴连带着两人朝舞厅的另一头快速滑去，阿尔弗雷德吓得大叫一声，而他旁边的伊万却无比淡定地继续弹奏着，甚至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