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说 元三金日记(2)

其它同学的目光顺着他的大嗓门集中在他挥舞的手上。“鸡蛋哪有圆形的？！元三金你是不是傻！”“哈哈哈哈哈！”贺赖发现他成功吸引到大家的注意力，变本加厉地抖落手中的半只鸡蛋，甚至左胳膊也上下挥舞起来。到最后，他甚至跳起来、跺得地板啪啪咚咚直响。
“贺赖成然，你个苏咖！你给我消停点！别人也别起哄！”贺赖听到老师叫他，停止了跳跃。他把画纸高高举起，用另一只手指着鸡蛋，质问老师“穆棱老师，你说元三金画了个圆形的鸡蛋，是不是画错了？”
“哈哈哈哈哈，圆~形~的~鸡~蛋~~~是不是元三金你姓元所以画了个圆形的鸡蛋啊？！”
“姓这么奇怪，画这么奇怪，你就一奇怪”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房顶都快掀开了，这个教室就像开了水的水壶，咕噜咕噜噜。
“这才是鸡蛋！”对侧的勿忸福阳把他画的方形的鸡蛋撕了下来，然后放在我的脸前晃悠。
“噢噢！噢噢！”大家顺着勿忸摇摆的节奏打起拍子来。有的人还把他们的方形鸡蛋举起来扭给我看。
“噢噢！噢噢！”
我用余光打量在斜对面的角落。她坐在那，低着头。
我怒了。我一把推开勿忸的胳膊，然后抄起画板呼在贺赖的头上。
“元三金！你苏咖地干什么！你这苏咖！”

“老师！他打我.....呜呜呜”贺赖一边擤鼻涕一边告状。
“噢噢！噢噢！”闹得更欢了。
“你苏咖到后面去！”老师气势汹汹，把我拖到房间后面。
眼泪在眼角打转，但我不能让它落下去，也不能让她看到。
事后我琢磨，老师这么生气，是因为学生受伤，他的绩效又要打折扣了。的确，一个班级七十多名学生，他一名老师，哪怕还有两位老师和他倒班，也管不过来。孩子生性顽皮，他只能通过惩罚实施伤害的那个学生，这是他仅有的权力。在《社会化抚养实施办法》中，老师负有照顾、教育孩子的责任，也有防止孩子受到精神和身体伤害的责任。相比于精神伤害，身体伤害更显而易见和容易量化。惩罚那些给别人肉体带来伤害的孩子，比如我，也比惩罚那些给别人精神带来伤害的孩子，比如贺赖，要稳妥的多。这样，他才会以更小的可能被社会组织批评为“滥用权力”。
夜班是乾奚老师，她很年轻，也挺漂亮的。等晚饭过后，大家看新闻的时候，乾奚老师叫我谈话。“三金，听说下午发生些不愉快的事情？”
“嗯...”
“是有点委屈，”她摸摸我的后脑勺，“大家那样嘲笑你是不对的，但你也不能伸手打别人，是不是？”
“可是贺赖他们太可恶了”
“....但是你不能画圆形的鸡蛋呀，鸡蛋是什么形状的，就是什么形状。你见过母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