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咏柳絮词——林黛玉死在了暮春之际(2)

回到词中，首句就写花堕香残，这都是非常不祥的意向，因为黛玉自己就有花落人亡、泪干春尽的句子，花堕香残之日，就是她泪尽魂归之时。燕子楼是张愔为爱妾关盼盼而建，一是因飞檐挑角，形如飞燕而名，二是因年年春天南来燕子多栖息于此而名。燕子这个意向再次于黛玉的词中出现，不管是关盼盼的燕子楼，还是似曾相识燕归来，都表明了佳人已去。
一团团逐对成毬是形容柳絮之状，杨花别名雪毬，北宋张先浪淘沙有说：肠断送韶华。为惜杨花。雪毬摇曳逐风斜。
杨花柳絮是很相似的东西，它很轻，因风而起，不知来源亦无归途的漂浮纠缠，看起来一团一团一对一对的。于是才感叹它与人的命运很相似，然而柳絮这样没有意义的缱绻停留，却总是被人视作洒脱风流。风流二字，多用在黛玉身上，黛玉初进荣国府，众人瞧见她“有一段自然的风流态度”，薛蟠第一次瞧见黛玉，便觉得她“风流婉转”，李纨评黛玉的诗，是“风流别致”。所以说风流这句也是在说黛玉自身，人们看见的是她的“风流”、“缠绵（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欣赏这样的美感，却看不到她的漂泊无助何处归途。

下阕开头点了草木二字，是写绛珠身份，在春尽花落之时，人会自然而然产生惜春伤时的无可奈何，春光已逝，人的生命也随之逝去。《牡丹亭》里杜丽娘就发出这样的感慨，她说“锦屏人忒看这韶光贱”。很悲剧的是杜丽娘在游园不久后，郁郁而亡。所以这一句还是很不祥，依旧预兆了黛玉之死。谁舍谁收的想法，和《葬花吟》的思想是一脉相承的，《葬花吟》里黛玉写道：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从花到柳絮，她始终在忧虑着她的未来，她的归宿是什么？和柳絮一样，没有人会知道柳絮的下落，也不知道它会遭遇什么，落花还有人怜惜有人收葬，那么柳絮呢？谁会收葬柳絮？
柳絮的命运只有一个，就是跟随东风不知道去往何处，而人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离去，不忍心让它去，也只有短暂的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