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记——2》
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可怕,她心想,才到这儿来几天,她就已经几乎习惯了。
近来她总是忍不住去想,那些离开她的人,是不是过的更幸福了?是不是没了情感上的烦恼,是不是活的更轻松恣意了?……好多好多的想法萦绕着她,她甚至要忍不住去点开一个个聊天窗了。可是,她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询问?朋友吗?也不是,既然已经离开了彼此身边,也许再见都只是萍水相逢。陌生人吗?不可能,一个陌生人何必如此在乎一介过客的死生忧乐。她突然感觉有些矛盾得头疼,以前的她不会去思考这些问题,只是觉得放不下就会去关心关心,哪怕是一个群发她都能和别人欢快的聊上好会儿,傻傻的,就这样活了十余年。她总是学不会去看清楚自己的位置。
基督教认为,人生而有罪,美其名曰原罪。人的原罪生于自由,自由做出选择的自由,而选择的后果便是罪。有人的罪,源于性欲,沉迷肉体的交合摩擦;有人的罪,源于执念,纠缠心头下不去的爱恨情仇;有人的罪,源于肆意,仰仗天地无畏地四处冲撞;而有人的罪,源于伪善,生来心如磐石却一度妄想柔软。她觉着她的原罪,是穿透肩胛的锁,打小就注定好了。
她是个怪物。懵懂无知的儿童时代,她便知道爱不是永恒而天生的,要获得父母的爱,重男轻女的长辈的爱,老师同学的爱,她必须要懂事。什么才算懂事?她觉得,要记住他们什么时候笑的最开心。要说她这样做会真的开心吗,谁知道呢,反正别人笑的时候她也跟着笑,也看不出来她是什么样的心情。任何动物都有喜怒哀乐,有很多小性子,平时压的久了,终会有爆发出来的一天。她呢就很贱,会找那些不论怎样都不会抛弃她的人,对他们吐槽争辩淘气,好好的耍一番任性。过后理智回来,角色回来,她又不由地产生愧疚,回过头讨好地抚蹭。但正如小说杂谈里讲的那样,怪物终究是怪物,她不管怎么努力,都学不会什么是真正的情感,弄不懂什么是真正的人。她的道行不够,有点小聪明再加上容易满足,十几年来愣是没有什么长进,或许其他人这时候都已经修炼成精,而她却还只是个初入江湖的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