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晨宇水仙】十步飒一人 5.(2)

华飒咽了口饭，叹气，“人多少得有文化，那没有文化的人，那还能叫人吗？岂不是跟野兽一般？”
阿绒听着，“那你还天天跑出去一心搞钱？你不是也随了主流，走了人家所谓的正道？”
华飒挑眉，“那怎么一样？哎呀，跟你说了也不懂，我这个做出来不是为了我自己，这是真正于国于民的好事。挣钱，那是附带的，我也得生活嘛！”
阿绒没出声。这人虽然天天不着调，但心里是热的。跟当今世道的人都不太一样，多少人是嘴里喊着可怜，同情，面上热泪盈眶，真让他搭救却是不愿的。
不然，七年前那场饥荒里，人人易子而食，那人也不会从天而降，把他从那地狱带出来。他那时才五岁，那人也不知在死人堆里哭着跑了多久，终于瞧见他。
他始终记得那人踹开门时的绝望和焦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也不知奔跑了多久，找寻了多久，失望了多久。
终于瞧见他。
他觉得那个男人在瞧见还有人活着时，那一刻好像眼中盛满了最耀眼的光，像看见了什么不可言喻的希望。
他以为是来吃他的。
他当时已经不想挣扎了，也饿得没有力气，爹娘早就饿死了，他躲了好久还是被人找到了。
直到那人抱着他离开，给了他一块饼子。不断低声告诉他没事了，没事了，安全了，你以后跟着我，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了。
那个五岁的孩子，才终于安下心来，狼吞虎咽几口，死死拽着他的衣襟嚎啕大哭。

只是后来这人属实不靠谱，自己不会照顾孩子，跟着他没少遭罪，不过倒真如他当初应下的一样，就是日子再穷苦的时候，那人宁可自己打着哈哈不吃，也从未饿到过他，也再没让他置身于那样危险的境地。
吃完晚饭收拾干净，华飒正在考阿绒今日学的功课。门内走进来个青年，后面还跟着村长。
那青年长衫，戴副圆片眼镜，头发特意梳起来背在后头，看起来儒雅有风度。
华飒起身，迟疑开口“您是？”
那人见他就笑，“老师，不记得我了？”
华飒想了半天，一拍大腿，“是你啊！你不是早就离开上海了吗？我还一直没收到你的消息，竟是到北平来了！”
华飒瞧见昔日自己的学生，心里一热，招呼着二人到厅堂坐下。阿绒有眼力见地赶紧沏了茶端来。
那青年笑着与华飒闲聊，“我也不知道老师也来了北平，还是今日与人在茶楼谈事，碰巧在街头瞧见老师，等忙完这才赶紧问了人，托了村长，找到这里来。老师可不要嫌我叨扰。”
华飒摆摆手，连连道“哪能？你来我高兴极了。说起来，你如今在北平忙些什么呢？”
“这就是我今天要来找老师的缘由了。我离开上海后，与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创了版期刊，后来就经人介绍，到大学里教书去了。我曾跟校长谈起，推荐您过来任职，只是后来写了信却一直寄不到地方，邮差说那地方早就没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