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女）岂在朝暮(3)

少女狐疑着摸到桌上，低头盯着碗里的物什，色泽明净的茶汤，几颗玲珑饱满的丸子乖巧地躺于其中，上缀一片嫩绿透亮的芽叶，看卖相着实不差。少女执起细柄瓷勺舀起一颗，小心翼翼地吹去热气接而轻咬一口，外皮软糯弹润，紫薯作陷，沙腻清甜，还包裹着淡雅茶香，可谓色味俱佳。一颗接着一颗教人欲罢不能，哎呀，竟还有芝麻馅和花生馅，太可喜了！
少女吃得甚欢儿，男子无奈笑道，自袖中取出一抹方帕递与她：“姑娘家在外不得如此粗鲁，会被人当了笑话。不过，看来你对这元宵倒是颇为满意。”
少女点头如捣蒜，用手帕拭去嘴边残渣，吃饱喝足，心情好得不能再好，只见她支起身子，自作思量道。“我记得厨房那厮们做饭炒菜从来都是花样百出，味道千奇百怪，今日这茶水元宵是哪位天才想出来的，味道甚好，我寻思着可以编进菜谱，估摸会大受好评！”她支颐着，脑里又开始盘算起新的商机来。
男子沉默片刻，清隽面庞微微泛红，蓦地以手作挡轻咳两声。“不必大费周章，这茶水元宵本是我一时兴起初尝罢了，技法挫劣，不便登大雅之堂。”
少女怔愣地望着他，满脸不可置信。“呃，你是说…这是你做的汤圆？”

“……”
不说话，看来是了，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少女心道。
“看不出来，我们龙井居士如此风雅一人，竟还会下厨的呀？”
她朝他挤眉弄眼，脑海里满是他穿着围襜，和面搓元宵搞得满脸面粉的滑稽样儿，定是有趣得紧，一想到此她便按捺不住笑意，身子左摇右晃，险些跌下椅子。
男子也不气恼，反倒摇着头，略带委屈地解释道。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民以食为天，下厨烹调，何尝不是种人生修行。品茶作诗，不过平生所好，我所长之事并非局限于此类，只是不常体会罢了，今日偶感烟火之气，自觉也未尝不可…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那般只会舞文弄墨的孱弱文人吗？”
眸中璃光忽闪，少女自觉伤了他的心，不免感到愧疚地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你不弱！一点都不！你在我心里是无所不能的！是最厉害的！”尤其是打架的时候，那一扇子下去对面非死即伤，看着都痛！
“……对了。”
两人皆不作声，半晌后，男子启唇道，“不是说想去放灯吗？”
少女看着窗外天色已沉，灯会八成也开始了，便用力点头，稍事片刻又感觉哪里不对劲…定睛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