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名之雨(2)

“我当然输得起，但这把一输相当于我这一个月工资刚到手就没了。”
“这是你的事。”山田把身子往后一倚，双脚搭在了桌面上，显然是钱不到手坚决不走的模样。牌桌周围另外几个老伙计在大声起哄，丝毫不在意现在已时近凌晨。
门无声地开了，笑声起哄声叫骂声停在半空，从门外伸进来半个脑袋，头发乱蓬蓬的一团，半耷拉着眼皮的双眼看了一眼乌烟瘴气的客厅就要往回缩，却被牌桌这边的高桥喝住。
“臭小子你给我进来。”
凉太满脸不情愿地推开门走进客厅，刚一进门就被满屋子烟味呛得咳嗽不止，只能捂着口鼻，用严重的鼻音抱怨道。
“那么晚了还那么大声是想等着警察找上门吗？”
“先别管那些。”看到凉太的高桥很明显地来了精神，“快来帮我打两把，不然咱爷俩这个月就得喝西北风了。”
凉太直翻白眼，进门前他就预感老赌鬼叫住自己准没什么好事，不等凉太拒绝，高桥大叔就拽着他的手腕将他拉赌桌前坐下，凉太没开口，桌子对面的人倒是先不高兴了起来，满脸不悦地道：“我说高桥大叔，钱都输光了，你不会想用这小毛头让我心软吧？”
“混小子，不要小看了大学教授的收入啊。”高桥大叔对山田挑衅的话语完全没放在心上，自己先切起了牌堆，竟迫不及待地当起了荷官，山田一听高桥大叔的意思兜里还有存货，油水在前岂有不榨之理，看了看坐在对面还没睡醒的凉太，嘴角一挑又坐回了桌前。

午夜，一伙人从高桥家里走出，为首的是灰头土脸的山田，从那个小毛头上桌开始，山田感觉一直被牵着鼻子走，自己虚张声势对面就果断跟进，自己手握大牌对面就果断弃权，两方对垒凉太的牌总是压自己一头，仿佛手里的牌和心里的小算盘仿佛都在对面的算计之中，一趟下来先前赢到手的钱又送了回去不说，还憋了一肚子委屈。
“那小子到底是什么人。”山田忿忿地踢飞了路边一个易拉罐。
同行的朋友接起了话茬：“什么人也不是，他是那老头的孙子，也姓高桥。”
“高桥凉太同学，请你来朗读下一段。”
光也从背后戳了戳凉太，凉太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黑色制服的袖口上还残留着刚刚睡梦中流下的口水。
“喂喂，下一段是哪一段啊。”凉太偷偷地向身后的光也求助，光也却埋低了头，假装没听见，一转身，历史老师毛发稀疏的大脑袋已经走到了身前。
“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能不能有个高中生的样子。”老师把厚重的课本卷成一卷在凉太的头上重重拍了一记，周围顿时发出一阵窃笑。
凉太满脸通红地坐下，在心里把昨晚拉着自己熬夜打牌的老爷子诅咒了一万遍，把书翻到了老师正在讲的课文，今天的课文讲的是日本史上著名的平安时代，凉太所住的城市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曾是整个国家的都城，历史悠久且诸多传说，但课本上的很多故事凉太在小的时候就已经听家里的老人们说过了，凉太甚至记得许多书上没有的细节，例如茨木童子头上长着红色的长角，大妖怪玉藻前腰间总挂着面具，大阴阳师晴明庭院里的树春天会长满樱花秋天则会有红叶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