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2)

一定能走出去的。男人默默的给自己鼓气。
“狼神大人会保佑我们的！”女人每天都在这么祈祷。她很少说话，仅有的几句也是类似的祈祷。男人很难和对方交流，他本就不善言辞，谈话也就单方面的涉及吃饭和休息。
可能走不出去了。男人没有说出这句话。但是对生的渴望以及对女人莫名的保护欲支撑着他。要去的寺庙还很远，靠两只脚想要跑过风雪已经不是艰难的程度了。
男人站在一处小坡上远眺着南方，草原上还残留着牧民迁徙留下的痕迹，但是他们已经远去了，男人看着人类活动的遗留沉默了，他早知道这个时候想搭个顺风车只是妄想，但最终面对现实的一刻，还是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我们现在的情况很不好。”男人对女人说。已经到了不得不说出实情的时候了。
“狼神大人，您在害怕吗？”女人仰着素面，脸颊的高原红很是可爱，她的眼神中有着不解和困惑。
男人告诉她自己就是狼神，出于何种目的何种心思，大致很容易猜到。但他却从不在女人面前提及任何有关“狼神”的言论。
他只是个普通人类，这个事实很容易就可以分辨，然而女人却从不质疑。这反倒让他内心惶惶，像是一个刻意隐瞒着秘密，欺骗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的渣男。

或许的确是个渣男吧。男人思索，但很快又摇头把杂念抛诸脑后， “叫我顾年吧，你呢？”
终于问出口了，顾年倒不是紧张，只是突兀的问题像是刻意岔开对方的询问。
他只是有点局促，对，局促！毕竟不是那个青涩少年了，紧张什么的早遗失在了过往的岁月里。
“多玛。我的名字叫多玛。”
女人低下头，顾年看不见对方的神色，并没有过于在意。男人抬手按了按多玛的脑袋，他很喜欢这个动作。
“多玛，你知道附近还有什么没迁徙的部落吗？”
多玛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因为最后一个离开的就是她所在的部落，即便是那个崇尚狼神的部族也没信心在风雪中活下来。
顾年内心很是忧愁，生路太远，看不到希望。
他不后悔走这条路，只是可惜没能让一场偶遇有更好的结局。
天色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凝成铅灰色的一块，像是铁块一样，要从高处坠落。风也停了下来，偶尔有猩红的光能透过云层，但又很快隐没。时空仿佛琥珀，而男人和女人如同被封存在古老时间里的旧影，鲜活、毫无生机、美丽、可悲。
人们常对死亡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却也明白对它的无能为力。在真正直面的时刻，无论身体还是灵魂，都是苍白且无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