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胡思
烈酒后劲徐徐翻腾,凝胶般的漂浮感缠裹全身。天使掩上房门,努力深吸着雨夜的寒气,边徒劳地抵抗黏腻的眩晕,边尽力分清方向,向床铺靠近。
内心的欢愉比派对余温更早冷却,连天使头顶终日明亮的光环也变得有气无力,只发散着虚淡的弱光。
瘫趴在床上,天使紧皱眉头叹出一口酒气,随着肢体的放松,肌肉骨节仿佛刚刚才醒来般开始了悲鸣。
雨声变得清晰起来,灌满了本就混乱的思绪的每一个角落。被挤压的肋骨啪嗒发响,天使咬牙抵抗着压迫感愈加强烈的莫名情感,奋力呼吸。
翻身的动作抽空了几乎所有的精力,失去准星的指南针飞速旋转,脑髓似江海翻腾,又似乎从深处引出了别的东西,像久置的泥沼突然被搅拌一般。心脏沉如久铸顽钢,像是要压穿胸腔一般,又似淌雨锈铁,每一次跳动都牵引着若有若无的抽痛。
雨点逐渐密集,乘着风势,带着仿佛要把玻璃击碎一般的势头狠钉在窗上,雨夜虽然没有鸣雷闪电,却似乎带着最糟糕的情绪,显得更为狂乱。房间四壁逐渐溶解逼近,氧气似乎怎么呼吸都不够用,心脏疯狂地撞打着胸腔,如巨钟一般沉重。深海的黑暗幽深而凝重,咽喉紧缩,肺部只是想要做一次最简单的吸气都极为困难,几乎只有呼出去的气。口颤抖地张大,没有悲伤的呜咽,没有痛苦的哭号,只有歇斯底里的呼啸。怪鱼的翅羽遮天蔽日,眼睛睁得几乎发痛,却接收不到任何影像。内心混沌如远海乱雨,愤怒、怨恼、悲伤、疑惑、焦躁、孤独,纠缠翻滚,孱弱的理智仿佛翻腾火海当中的一页残纸,狂怒巨兽爪旁的一只虫豸。枕头浸湿了一半,手却根本提不起来,只能任由泪浸没耳朵,浸没头发,浸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