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萨】Patrichor in Italy(3)

教授夫人一手拈着一根吸了一半的烟，一手伸向我：“布莱妮，ciao。”教授夫人穿了一件素色的凉衣，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疏远之意。不知为何我下意识感觉她好像对我的到来并没有教授那么的热情，但也没有办法，教授在他的信里提起过他的夫人是个歌唱家，对我们这种搞历史的并不是太过感冒。他还半开玩笑地提了句，很可能他夫人对历史的热情都被自己这个同样是搞历史的给消磨殆尽了吧？
正与教授夫妇寒暄着，我心中隐约升腾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正在哪儿看着我。这种强烈的被注视感我从来没有体验过。下意识抬头，小楼上一扇打开的窗，一张年轻的面孔，带着午睡醒来还未醒的倦意，正似笑非笑地对我做着眼神的巡礼。不知为何，我竟下意识地对他笑了笑，好似要表现出自己的友善一般。
他对我，还是我们大喊了一声：“Buongiorno！”仿佛我能看到他眼底的笑意一般，我记住了这个带着夏日午后地中海沿岸淡淡阳光气息的词汇。他是在向我问好吗？
过了一会儿他从二楼上下来了。这幢别致古雅的小楼有三层楼，最上面的一层是教授家堆放杂物的阁楼间。素雅的砖石外墙掩映在绿荫丛中，偶尔飘来几声鸟啼。我很喜欢这种意境。仿佛一曲乡村牧歌般的悠闲雅致。穿堂风送来他的脚步声，在木质的楼梯上，如同爬音阶般悦耳。透过树影的婆娑，透过大堂的宽阔，我看到了他。我看到了你。

意大利人黑色的鬈发有些儿乱蓬蓬地堆着，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倒是套了一件稍微正经些儿的衬衫，面庞可亲地可爱。穿得很少，两条修长的腿肆无忌惮地裸露在空气的亲吻中。你的眼神却清醒地可怕。你细细地打量着我，让我有种如坐针毡的不安；忽然你勾唇一笑，声音轻缓如六月山间的溪流：“你好，我是Dylan。你呢？”
我失神片刻，回过神后有些慌乱地答道：“Chzhao Aleksandr，您可以叫我萨沙。我来自苏联。”
你笑起来：“啊，不用那么拘礼的。我的父亲每年夏天都会从世界各地请来青年才俊参与他的课题研究，最后倒是莫名令邻居们觉得我们家似乎有几十口人呢。”打趣？安慰？缓解我的尴尬？我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比我似乎大不了多少的青年，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错觉。
他好像能理解我？
但，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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