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红』(3)

我听着那个少年自说自话，自己骂自己，语无伦次还有结巴。声音大得像要把楼掀开。看到铁爪一次一次的落空，五彩斑斓的弹幕飘过去，那些色彩今天第一次落进我的眼睛。
不合时宜。
一直都是这样。
无论是唐苏岚执着牵起的我的手，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花少北的视频，并且有了那么一点点普通女孩子应当有的念头；还是如今我没有忍住点开了这个视频，以至于浑身湿透发丝挂着水，手心因为对方的喊声冒汗，笑着笑着眼角挤出一滴眼泪。
这些都与我的计划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之前在刷网络的时候看到“疯子理智的最后一根弦”，我觉得自己并不是疯子，可是花少北的存在确确实实抓住我窄瘦的腰肢，从极暗的深渊之中，拽出我一点点、再一点点。
在少年又一次喊起“我不要猪”，以及那一点自己未曾察觉到的撒娇时，我忍不住小声道：“同性相吸。”
这个视频结束后底下跳出一列推送，我犹豫了一秒钟点了下一个。
我在水中一直坐了一个半小时，久到热水完全放凉，指腹开始褶皱，花瓣漂浮在水面上。我才意识到时间之久。久到我那颗千疮百孔，冰冷的心因为一个聒噪的声音开始回温，我才慢慢起身。

很冷。
我用浴巾包裹住自己，走到阳台上。
脚下是车水马龙，花贩的小车轱辘的声音，玫瑰的香气和耳语，情侣并肩走在一起，笑声传进我的耳朵。
我在这一瞬间也变得渺小且快乐。
在这个荒诞疯狂的世界里，一个几百年前的传说可以让人认认真真地起了自尽的念头，一个少年的视频也可以让我再离开冰湖。这伟大又无人得知的生与死发生在这两小时里，在我和对方之间达成了一种看不见摸不着，难以琢磨的联系。
我想说谢谢你。带着红玫瑰香气的风会传给那个少年。而白玫瑰会枯死在我的浴缸底。
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缩在墙头，想着花少北的“现在我要猪”，突然笑得停不住。
我擦掉了眼泪打开外卖软件。
点个烧肉拼盘吧。我想。猪皮烤得很脆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