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铉记第贰章：城外胡杨

黑夜，众星散着，一轮下弦月孤寂地高悬。沙似雪，风如歌。清辉撒在狼旌军的烽火寨，冷光与热焰于此交汇，融为舒心的色调，将士们渐入梦乡。塞上的最后一缕直直孤烟于静夜散尽，铉殷解了甲胄，躺在营帐里，忧虑着兄长的一份忧虑。
“铉殷。”秦熠屏着沉重的气息，严肃地正色说道，“你应该注意到，近年来昼漠的商旅进塞明显减少，而且长居内地的戈鞑人也大量出塞。”
铉殷转身将双掌按在苍潼城墙上，长叹一声道：“知道。就在半月前，田耕驻军截下了一支戈鞑商队。他们的商车有个木痕裂缝，你猜漏出来了什么东西？是盐，我本以为他们在私贩盐铁，但事情没这么简单。”
秦熠点头示意，接着长弟的话继续分析着：“近年来沧云国一直在兴兵起势，对我平武疆域有所觊觎。我朝调遣五万戡沧军在边境对峙，加之北域戈鞑王庭的常年侵袭，我们已经进入了南北受敌的境况。”他侧过脸，看着城楼上扬扬猎风的平武凤旗，瞳眸中有着饱经风沙磨蚀却清平依旧的一份沉着。
“所以我们苍潼府作为平武北域之镇守，更须清楚把握戈鞑的风吹草动。戈鞑的庭王是匹有野心的昼漠苍狼，前些年还试图吞并我朝东北境的朔腊，只是那时戈鞑军力尚微薄，被朔腊一举击退。”铉殷明白了兄长的忧虑所在，道出了他们心知肚明却又有所恐惧的事实：“戈鞑王庭在养精蓄锐，打算在我朝与沧云大战之际趁虚而入。而昼古漠州的千里边界上，除了我们苍潼府的一万守军，只有应天大营的三万御戈属军和北域三州的五万驻城军。一支十万规模不到而且集结程度很低的田耕驻军，如何抵御十八万的戈鞑铁骑？我们难以取胜，所以必须扛到平沧战结，而且，平沧之战还必须以胜利为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