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域玫瑰1【阿云嘎水仙】(2)

没有得到回答，他意兴索然地拾起头狼，在皮毛上擦净了手，才步入黑暗之中。这时，狼群才开始此起彼伏地哀嗥——在强者面前，连默哀都不配。
黑夜里，他的视线并没有受到任何限制，道路的肌理清晰分明地呈现在他眼前，他甚至可以看到路旁草丛中隐蔽的石头，以及石头下紧张望着他的小虫。
他没注意这些，他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记得是多久以前，他也遇到过狼群，却没有现在的从容。可那时，他有姐姐。
姐姐牵着他的手，在黄昏中摘了一筐的花，却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狼群。
狼群向来擅长呼朋引伴，不一会儿，四面八方都传来狼嗥，姐姐匆忙用树枝木柴围了一个圈，点燃火柴，试图阻挡圈子外越来越多的渴望眼神。
是火就有熄灭的时刻，狼群很有耐心，当圈子出现缺口时，头狼毫不犹豫纵身跳入圈子。
姐姐一直握着他的手松开了，她笑起来，笑容里盛开着一朵好看的花儿，看得他迷了眼。
然后他的笑僵在了脸上——
姐姐转头就迎上气势汹汹的头狼，借着身体的惯性硬生生将它撞出火圈，当然，她自己也撞出圈外了。
她又拾了些柴火往火圈扔，火越燃越旺，甚至连空缺处都燃满了火焰。但没能持续多久。起初她的腿被咬了一口，然后是胳膊，然后是肩。后来咬的多了，全身都痛，再也没有力气去补充柴火了。

他不断地抹着眼睛，想看清她，想看看她怎样了，可越抹越糊，眼泪流不完似的止不住地流。
火圈的火渐渐又小了，有狼敏捷地跳进来，咬住他的肩，一阵刺痛感火辣辣地袭来。原来姐姐刚才就是受的这种痛吗？他自嘲地想。
不知被咬了多久，他感到肉体被撕扯得支离破碎。有人在他耳边问：“你愿意加入我们，拥有永恒的生命吗？”
“你帮我杀了它！”他费力地指指那人身后虎视眈眈的头狼。
“好。”
然后，他成为了不死的存在，拥有了最漫长的生命，过去的过去，都变得很远很远。
可在这个夜晚，他想起姐姐握着他的汗津津的冰凉的手。她那个时候也是害怕的吧？可她微笑对他说：“别怕，没人能欺负你，狼也不行！”
是了，他终于想起姐姐说的话了。可是有什么用呢，她用命护他，却救不了他的命。
他已经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