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厉尘澜同人文:葬魂 （六、往事）(3)

“那日我进山采了药材回落脚的村子，路过集市时，在街口看见一位少年被一群乞丐欺负。那少年被打得浑身是伤却一言不发，更不知道还手，只埋首紧紧护着怀里不知哪里得来的馒头。我看不过去，将那些欺负他的乞丐赶走了，把他带回我住的地方替他疗伤。后来我渐渐发现，这个少年浑身都是迷。
他身上和脸上爬满了墨青色的未知印记，好似扭曲的虫子一般可怖，但他自己却不知这印记是如何来的。他看起来像是人间的孩子，孱弱可怜，面黄肌瘦，不懂法术亦不会功夫，身上却又不时现出一丝魔族气息。除了被乞丐打的伤，他还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若是凡人，受了那般重的伤定是活不成的，可他活了下来。他说他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多大了，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有没有亲人。
我当然知道这些话不能信，也明白他浑身都藏着秘密……可他的那双眼睛，简直像琉璃一样干净，你一眼就能从里面看到他的防备，害怕，好奇……还有对这人世的懵懂。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有一片赤子之心。因他无路可去，实在可怜，我只好收留了他，给他取名墨青。

我二人一开始相处时，墨青总是独自在角落里缩成一团，把脸埋着，不说话，也从不看我的眼睛。我试着为他祛除身上的印记，不希望他因着那些外在的东西轻贱自己，或是被旁人轻贱。可是我没能帮得了他，只得换了路子。我用了好些名贵草药替他治病，给他做好吃的，带他到罗耶山采药散心，变着法子地逗他开心。有时我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都忍不住要感叹一句自己一定是中了邪了。
可是一段时日后，他变得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了。他开始大大方方地露出那张青涩的脸庞来，主动同我说话，主动替我做事，开始围在我身边打转，偶尔朝着我露出乖巧的笑容。那时我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彦佑，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
那段时间，瘟疫之灾每每有了进展时我虽也觉着开心，但与看着墨青无忧无虑沐浴在阳光下时的开心却十分不同。嗯……我也说不上如何不同，却总想着，日子若是可以一直这样延续下去，若能让他一直这般依赖着我，便格外地好。
可我终究是要回九重天的。原本我想，回去也没什么，我还可以时时去看他。我甚至已经应允了他，等我有空了便去看他。但是分别那日，齐霄去接我，他告诉我，若一直同墨青有所牵绊，日后不仅我飞升受阻，墨青的命数也会被累及。天道无情，只要我不死，我给予他的，最终都会以别的方式被夺回。我自认为是救了他，却原来是害了他，自认为给了他希望，却原来将他置于了更深处的绝望。他应该向着阳光朝前走，所以我不能再去找他，更不能试图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