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之原》一结：深夜行妖(5)

“母亲，喝药了……”
一惠端着碗，舀了一勺吹了又吹，送到了母亲的嘴边。见呆滞的母亲半张着口肯喝，一惠才终于叹了口气，随即便说出了今天的见闻。见母亲听罢毫无反应，末了又提了一嘴：“阴阳师大人说，明天还会再来，说不定……你的病就有救了。”一惠说着，语气充满了希冀。
但双眼无神的母亲也只是同往常一样摇摇头：“没用的……没用的…”
待又喝了几口，这个明明才临近四十路，却满脸的皱纹，活像一位老人的女人，突然抬起头看向天花板，紧接着，像是瞄到了什么似得瞳孔睁大，就好像那黑色的梁木能化为吃人的鬼，叫嚣着要将她啃食殆尽似得。她张大了嘴，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呜咽声，四肢抽动着，一把推开了喂药的一惠不说，自己也重新躲进了被窝里瑟瑟发抖，一时间倒是没了声音了，但那难闻且难以洗却的褐色液体，全撒在了为了母亲尽心尽力的女儿身上。
好不容易稳住了手中的药碗，晃荡的液体又洒出不少，一惠心里念着浪费，但看着母亲缩在薄被中的模样，嘴上又开始出声安慰蜷在被里的母亲：“又说这样的话……阴阳师、不，光吾他会解决一切的。不管怎么说……请你相信他吧。”她一边说，一边庆幸药没有撒到被褥上，见母亲不像是要起来的样子，她只能暂且将药碗放在一边，从壁橱里拿出收好的另一床被子，用小小的臂膀将被子圈抱出来，给母亲盖好后，就将药碗收起来了。

整个柜子上，只有药碗是洗的最干净的。
接下来干些什么好？漫漫长夜，总不能就这么浪费了。不管怎么样，这身充斥着怪味的衣服得现在洗掉，不然明天该怎么见阴阳师大人……一惠看着这沾不少难闻气味儿的粗布衣裳，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可这阴雨天……也不像是能洗衣服的样子，还是糊纸灯笼去吧，衣服改日再洗也不迟。
就这样，糊了几近半夜的纸灯笼，一惠终于是累了，看着有些僵硬，几乎伸直不开的手，她终于决定去睡一会，直到第二天早上。
一惠揉着发胀的双眼，起身换上干净的衣服，为母亲熬了一碗看不见多少米粒的清粥，便开始经营着她的灯笼铺子。但说是铺子，也不过是在屋前支起一个棚，拉上几根长绳，在上头挂好展示的灯笼罢了。一般，只有在大风大雨之类的糟糕天气过去后，灯笼铺才会迎来那么些常客，像是今日这样的阴雨天已经持续了不少时日，买灯笼的点儿早就过了，只怕是又是一天清闲。
好在之前给光吾打过些下手，赚了些吃饭的钱，不然怕是又要饿个几天肚子，不得已去找邻居讨口饭吃了。那样很丢脸，一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