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吾乡【第五章】(12)

傅予乡眼眶发热，若非真心疼惜她，是不会与她说这些的。她双手交叠，重重磕了一个头，心中千言万语，答在口中的却只有一个字——“是。”
冯寄遥点了点头，看着眼前乌黑的发髻，何时那肉团子一样的小小女娃，已长成了这样的大姑娘，开始知晓这世间风月情愁，不是曾经一心为了父母家门趋利避害放任自流的模样，而开始为了自己披荆斩棘，绝不顾首。她明知无论结局如何，这一路艰难险阻，她总会碰得头破血流，可是总不能是身为母亲的她，最先做了这刀枪剑戟中的一支。她想起曾经孤立无援的自己，突然心疼她的女儿，眼中发酸，想去摸一摸她的头，到底忍住了，说：“阿娘要说的，只是这些，你去吧。静下心来，想清楚，阿娘再不扰你了。”
傅予乡答了声“是”，临走前，又向母亲磕了一个头。
傅予乡叩别过母亲，眼看着要出了门口，冯寄遥又忽然在背后唤了一声：“阿凰。”傅予乡回头，看到母亲坐得端庄，微微仰面看着自己，仍旧是她刚刚那平静如水的语气，说：“阿娘养得起你，即便是阿娘死了，阿娘的私产，也够你独活终老了。”

傅予乡闻言一时又想哭又想笑，最后只是轻轻唤了一声：“阿娘……”
傅予乡有万千心绪，便真的如同她阿娘所说，安静沉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起来。然而过了些日子她忽然察觉出些不对，因为，冯颂临也好些日子不曾出现了。照理说，袁澜歇不在，在众人眼中皆是身陷险境的，她又是和袁澜歇最后共处之人，依冯颂临的性子，不说日日来缠着她，也该是三天两头来打探的，如何，竟是多日不见人影。她着人去打听，只说太子在演习兵法，已经多日不出东宫了。
傅予乡听闻扶着椅背缓缓坐下，惊惶未定地喃喃：“可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