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少年在梦里(中)
玄铭宗里一如往常,微凉的夜风吹过,龚常胜的呼吸微微一乱。似是又听到了那人一字三要咬连尾音都能给叹成宛若是叫情郎回家的调的不正经调戏:“胜儿。”可抬头看去,玄铭宗的山门前空空落落,只余一个弟子,绿发,金眸,玄铭宗的道袍规规矩矩地穿着,连那额前的碎发,都是打理的妥帖的。神色恭敬,丝毫叫人挑不出差错。这人,不会是师兄的。
灵蝶破碎的那一刻,东方银羽掂紧了手中的银线,银线坚韧,握的久了,疼痛丝丝入骨,东方银羽愣了许久,一时间,心里竟是说不出是喜还是悲,是甜还是苦。过了许久,才猛地笑了出来,凄凄凉凉,悲伤而又彷徨,笑着笑着,泪就掉了,可随即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跌跌撞撞甚至是连滚带爬地扑向床边,拼命地用衣袖擦着自己的脸,牙齿狠命地咬上手腕,小心翼翼的,近乎破碎的对着那床上早已没了知觉的人,说了一句:“师父,师叔,回来了。”
可那床上的人,却再也,听不到了。胜儿要回来了,可东方芜穹,到底是等的累了。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他苦苦地等着,苦苦地熬着,熬干了血,磨平了骨,只如那一缕孤魂一般。如今啊,这缕孤魂,风一吹,就散了。只是,他到底,也没等到他的胜儿,再对着他说一句:“胜儿,回来了。”
东方银羽站在玄铭宗的山门前,迎着那人,神色恭敬,心里却是觉得讽刺极了。师父,你这一辈子,图什么呢?你喜欢他,他晓得吗?你念着他,他晓得吗?你护着他,盼着他,就连死前,想的也都是他,他又,都晓得吗?他又,回头了吗?真是,疯了。东方银羽微微眨眨眼睛,掩下眸中水色,只是心里,却更委屈了,委屈吗?委屈,委屈极了,师父,你这一辈子,在那人眼里,又算,什么呢?“师叔,请随弟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