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书目】挪威的森林(2)

可是等到直子自杀，为何读者们心中都隐现出渡边与绿子一起过幸福生活的美好憧憬？甚至还用直子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渡边的理由，为自己的想象开脱。姑且不论直子与渡边是否有过爱情，我们对渡边与绿子爱情的态度，前后相继的矛盾如此之强，却都觉得是理所当然，实在是绝倒于这不可琢磨的爱情观。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总是幻想出一部尽善尽美的爱情剧本，苛责得不容一点瑕疵，等到失去的东西渐渐多了，原本差强人意的结局也只好不情不愿接受了，甚至不断地为自己的妥协想出合适的借口。也许成人的爱情世界没有那么多的非黑即白，更多的是相互退让，不断妥协吧。
而石田玲子最后与渡边告别时的交欢，也是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却也情有可原。这些矛盾的事件，其实无数次发生在我们的现实世界里。把这单纯的归为人性，似乎不太妥当。毋宁说这是爱吧。爱是人性吗？有时我甚至觉得爱是违背人性的。人性的贪婪是无可争议的，而爱不是任何一个形容词可以准确描述的，既不罪恶，也不神圣。但爱这个词就透露着一种神性的光辉，让人那么着迷，仿若得到便置身天国。
我在看《自私的基因》时，曾一度对人性表示怀疑，难道我们的天性就是自私自利吗？直到有了更多的阅历，才渐渐释然。那些与动物无异的自私与贪婪是我们的兽性，而爱是人的神性。所谓的人性，便是二者兼而有之。

村上春树敏锐的察觉到人性中最柔软也最包容的部分，他承认了男人饥渴的性欲，也承认了女人在爱方面的尖锐与软弱（直子的闭守，绿子的执拗，初美不断妥协的幻想）。好像是存在即合理的辩证，他把世间的龌龊与疗养院的清净杂糅在一起，最后用爱情和青春，这样再合适不过的情景堂而皇之地演绎，让人不得不叹服这娴熟的笔法。
人之常情，青春期的情和欲真如泛滥的潮水，一切都理所当然的发生着。不知道为什么，日本文学给我这种矛盾的感觉，往往是对人的精神刻画入微，以此来反映社会的群像，更多的是罪恶感，尽管有负罪感却不得不为之，人物的心理是无所寄托的难以言状的痛苦。无怪乎日本人会细腻敏感，他们的精神纤弱得丝毫毕现，自杀在这样的人世间，想必也不足为奇。
于我，更深刻的东西可能还有待发掘。对于爱情，不能不说是受教了。渡边的怪癖未能敌过自己的软弱，永泽把他们的孤傲发挥到了极致，细想来还是软弱更显人性吧。然而孤傲有孤傲的遗憾，软弱也有软弱的代价。如果真正珍视一段感情，那便应该勇敢同时慎重的对待。爱情是甜蜜不可琢磨的，但责任却是严肃实在的，永泽的放荡固然不可取，渡边一味的躲避也让人感到厌恶。然而，似乎太多文学作品中的正面形象都让人感到乏味，就像平展的纸片人，不免流于浅薄。所谓的深度，便是更细腻的挖掘人性的阴暗面，似乎丑恶会让一个形象立体丰满起来，也让我们这些读者的心千回百转，更深刻地体尝这人间冷暖。打动人心，便臻至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