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鲸》（十七）(3)

张云雷的话里渐渐有了睡意，俯身过来将头埋进杨九郎怀里。熟悉的薄荷清香直扑扑冲向杨九郎鼻翼，怀里的人似乎在这一瞬间变得很小，小得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人捧在手里，拿手掌心里的那抹温暖护着他，给他数不清的缱绻柔情。
杨九郎是个怀旧的人，总喜欢回忆过去，也总会被曾经的某种情绪缠住，无法脱身。他一直都想弄清楚，三年前那段打得他措手不及的悲伤究竟根在哪儿？是他太过理智不敢轻易离开，还是张云雷太过随心所欲留恋自由，或者只是怪天不由人愿，明知两人相互挂念却偏偏设下阻碍，只为让他们尝尝生离的苦？也许都有，也许都没有。答案总是暧昧模糊的。
杨九郎想问问张云雷三年前为什么离开那么久，也许问了这个问题，脑袋里那个没有雏形的答案也能变得清晰明朗。
“九郎，等我这事儿过了，我想跟你说说三年前我去日本的事儿。”
杨九郎以为张云雷睡着了，但那人糯糯的声音却从他的怀里传了出来，慵懒勾人。
客厅里的电视机还在放着，女主角以沙哑的嗓音大喊着男主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最终泣不成声，是一个关于失去的故事。杨九郎怔了怔，原来他的疑虑和不安张云雷都知道。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被人这句话抚慰得乖巧轻盈，没了别的念想。于是抬手抚上那人的后颈，将人牢牢圈在怀里，没再说话。

其实生活就是个蒙上了层细纱的铁圈子，你要真将那细纱后的东西看真切了，也没多大意思。只是在未能目睹纱后事物之前，心里的那股子好奇与求知欲总会驱使着人将那层纱戳破，这就是人的本能。没有好坏之分，纯粹自然的本能。
而爱情是另一种奇妙的本能，这种本能可以让一个渴望通透的人忍耐未知，也可以让一个大大咧咧的人变得细腻，甚至让那些寒冽的风变得温柔，让那些阴郁的日子洒满光亮。爱情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却是能使生活变得更加迷人的调味品。
杨九郎觉得要事一开始他就没遇见张云雷，那他的生活也算有滋有味。可他偏偏出现了，带着他从未体验过的美好，他那些循规蹈矩的平淡日常就显得不过如此了。杨九郎觉得他的生命里没了张云雷，他不一定活不下去，但他一定过得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