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3)

您不也瘦了吗？
雪有渐渐减小的趋势，但风越刮越大了，地上的雪被带起，前赴后继地扑向人的小腿。
齐靖皱眉，将小宝抱起来，继续走着。
“齐哥，这次好像方向是对的！”
齐靖的脸上带了一丝笑意，将小宝交给身后的人：“大家再坚持坚持，我们马上就能出山了！”
“你先带着小宝走，我去看看老鸦他怎么样了。”
周余点点头，抱起小宝：“小宝，先跟叔叔走好吗？”
小宝乖巧地点点头，细小的胳膊环住周余的脖子，将头搭在周余的肩膀上：“爸爸，吴鸦叔叔会没事的。”
齐靖揉揉小宝的头，在小宝小小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会的，大家都会没事的。你看，天马上就亮了。”
小宝眼睛弯成月牙，两个浅浅的梨涡浮现，眼中泛起了星星：“嗯！”
齐靖看着周余抱着小宝走远，转身的一瞬间却愁容满面。
“小刘，老鸦。”
“齐哥。”
“谢谢你，齐哥。”
老鸦眼眶红彤彤的，在他刚醒来的时候，小刘就已经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一边听着，一边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拖累了大家。
“咱们驼队走了这么多年，一开始的队长其实并不是我。”齐靖的声音温和，却听得两人心中酸楚。

“他待我很好很好。”
“不是暴风雪，那次是在沙漠。沙漠缺水，我们整整走了十四天，在第十天的时候就基本上用完了所有的水和粮食。”
“然而黄沙漫漫，没有一户人家。”
“我那时正在长身体，营养跟不上，他每次都把自己的食物给我拨一多半，还有水。但是还是不够，我饿到昏迷。”
“你们知道我怎么活下来的吗？”
齐靖眼睛有些酸涩，抬手揉了揉眼角，却没有得到缓解。
“就在我们快要走出沙漠的时候，他去世了。我活下来了，他去世了。”
小刘和老鸦呆呆地看着齐靖，看着自己这个铁骨铮铮的硬汉队长少见的流下眼泪。
“以他的体质，他绝对可以走出沙漠，但是，他没有。你们知道……吃人肉的感觉吗？”
“我最后背起他的时候，他整个人轻飘飘的，完全没有成年人的重量。”
“我做的算不得什么，甚至有些荒谬，因为血液只能一时救急。”
“我在沙漠，整整吃了三天的肉，吃的时候有多欣喜，知道真相的时候，就有多悔恨。”
“一碗血。”
“几斤肉。”
“他告诉我……”
齐靖任由风将泪吹干，挤出最后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