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下地狱的鬼(3)

然后又喝酒，然后又打她，然后又哭着向她道歉，反反复复。
啊……道歉原来是那样廉价的东西啊……当她再一次被推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膝盖上的淤青甚至还没有消退，头皮被扯得生疼，一切的一切又与过去再次重叠。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劝和不劝离。”
“离了婚谁还要你啊。”
“妈妈，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啊？”她的儿子趴在床上，用他那不谙世事的眼神看着她。“老师说，犯了错的小朋友才会被打。”
她的嗓音艰涩，“妈妈没有犯错……”
“那爸爸为什么打你呢？难道这是爸爸妈妈交流感情的方式？”
她的儿子歪了歪头，“那我和别的小朋友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
这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她的儿子被恶魔附身了。
“不，不可以。”她急躁地将儿子搂过来，声音拔高到尖锐刺耳的程度。
“不可以打人，不可以，那是错的，如果这么做警察叔叔会抓你的。”
“可为什么警察叔叔不抓爸爸？”他困惑地看着她，像是遇到了天大的难题。

对啊……为什么不抓他……
她的手无力垂下。
“清官难断家务事。”
“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
“孩子……你还太小了，你不懂。”
她听到她这么说，但，他真的不懂吗？
然后，她死了，变成了鬼。
这已经是她变成鬼的第七天，没有阴差，没有黑白无常。
再大的风浪也会平息，生活总会继续。
“嗨，听说前几天那条街有人跳楼了。”
“知道，据说她还有个儿子。”
“哦，那还真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啊。”
所以，为什么她还没有下地狱呢？
她也觉得困惑了。
为什么呢？
别人都说，鬼会杀人呢。
她站在她坠落的地方，看着她半透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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